」
青川知道等于厲馳知道,厲馳是個醋壇子,要他知道我賣繡品給別人,后果不堪設想。
我每回都是趁他外出的時候,才抓緊繡一批,偷摸讓李大娘的兒子幫忙賣,貼補家用,我想趕緊攢多點錢,讓我男人安安心心地跟我守在桃花村,不用一年到頭在外奔波。
我掂了掂沉甸甸的金子,不知道是什麼冤大頭這麼砸錢,「那個貴人有什麼要求嗎?」
「說是繡個江字,再配上芙蓉花紋。」
不知道為什麼,太陽穴突然突突跳了一下,一陣刺痛襲來,我臉色煞白,冷汗直冒。
「妹子,怎麼了?」
「沒事……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好像繡過這樣的……」我按了按太陽穴,緩過勁來,「可能以前也遇到過這樣的冤大頭吧……」
「不過,這個人花這麼多錢就買個荷包?不會有詐吧?」
「二狗也打聽了,對方說你的針法和他亡妻的很像,睹物思人,所以才愿意花錢買個念想。」
「那他還挺慘的啊,我熬幾晚盡快趕出來,積積德。」
很快,我就把荷包繡好交給李大娘,沒幾天,收到了更重的一袋金子。
「貴人很滿意,原本想親自上門答謝,但咱們桃花村的規矩,不讓外人進的,二狗拒了。」
「那就好,可千萬不能暴露我啊,讓二郎知道,又該不理我了……」
李大娘嘖聲道:「你可真是個夫管嚴。」
我這叫寵夫好嗎?
22
沒過多久,二狗娶回來一個媳婦兒,叫綠黛,長得水靈,還很會來事,一口一個姐姐,天天纏著我教她刺繡掙錢,我閑著也是閑著,就教她了,她投桃報李,給我送了些點心過來,很巧,她做的是我最愛吃的桃酥,一聞,甜香氣撲鼻,我饞了。
剛捻了一個桃酥遞進嘴里,坐在墻頭盯梢的青川看見了,丟了塊石頭過來阻止我。
「夫人,公子說了,不能吃別人家的東西。」
「青川,公子一向聽誰的?」
「夫人的。」
「那你聽公子的,公子聽我的,你是不是該聽我的?」
青川撓了撓頭。
「再說了,你人不是在這嗎?我在你眼皮底下,還能出事?」
青川點了點頭:「不能。她要是下毒,我就殺了她。」
「……那我可以吃了嗎?」
青川翻墻跳下來,拿銀針戳了戳,確認了一遍,「夫人請吃。」
……我是什麼金尊玉貴的娘娘嗎?吃個東西還要驗毒。
就這樣,在青川眼皮底下吃了十來天,啥事都沒有,我還吃上癮了,一到下午,像有饞蟲勾著一樣,但這個下午左顧右盼,天黑了,綠黛也沒來。
我撓心撓肺,想她。
她還是沒來,想她想她。
坐不住了,我躲著青川,自己上她家去串門了。
「黛黛這幾日怎麼不來了?」
「哦,二狗又出去跑買賣了,家里忙,就沒工夫去找姐姐了。」
正說著,我瞥見桌上的一碟桃酥,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綠黛仿佛與我心有靈犀般,將桃酥推到我面前過來:「姐姐,吃點?」
我客套了一句:「啊我吃過飯了,你自己留著吃。」
「我一個人吃不完,我婆婆又不愛吃甜的。你就當幫幫我啦,姐姐。」
誰會拒絕一個漂亮妹妹呢?
我勉為其難:「這樣啊,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于是我就跟綠黛一邊閑聊,一邊吃桃酥,說著說著,倦意襲來。
我晃了晃神。
「姐姐,怎麼了?」
我揉了揉眼,扶著桌子起來,「困得厲害,我先回家休息一下。」
一站起來,雙腿發軟,怎麼回事,怎麼迷糊得這麼厲害?
眼前逐漸昏亂,綠黛仿佛分出兩個影子來。
她抓住我的手腕,對我笑了笑:「姐姐是該回家了,回你該去的地方。」
「綠黛?」
一種不祥的預感登地一下冒出來,我想甩開她,可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姐姐,主子已經等你很久了,請上路吧。」
像一句詛咒,一種沒由來的驚恐扼住我的喉嚨,似乎有什麼危險的事即將發生。
我被推上馬車,一路顛簸,一種寒意逐漸襲來,這是離開桃花村了。桃花村一年四季如春,而出了桃花村,春寒料峭,我不由打了個冷戰。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在一片幽冷的桃花林中停住了。
綠黛似乎在與什麼人交談,那人的聲音壓得極低,我的意識顫抖得厲害,那低沉的聲音仿佛鋒利的匕首,透過厚厚的布簾,穿透進來,劃在肌膚上,叫人發冷,戰栗。
一個念頭跳出來,我認識來人。
就在這時,一只修長白凈的手掀開了車簾。
那人眉眼森冷,似積滿常年不化的雪,他陰鷙的目光似巨大的網,將我罩住。
「紀云芙,總算找到你了。」
他腰間的荷包輕輕晃了一下,嶄新的,江字,芙蓉花紋。
那個貴人?電光石火之間,有什麼東西一下子串起來,陰謀,這是陰謀。
我手心一涼,「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想干什麼?」
他搖頭,寒笑了一聲:「真不記得了?」
像漲潮,破碎的記憶突然涌了上來,紛亂,細碎,我試圖去捕捉。
可是一觸碰,就像有什麼可怕的怪物緊隨其后,咬上脆弱的神經,鉆心地疼痛。
「疼。」我不得不彎下腰,抬起手臂去揉壓漲痛的太陽穴。
袖子落下的那瞬間,手腕被一把扼住。
那人盯著我手肘的雪白處,目光幽冷得可怕,「他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