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我走去開門。
傅征拎著酒,倚在門口,」我讓他們回去了。」
這個「他們」,自然是指秦湛的妻兒,和秦湛。
我看了他一會,側身讓開位置。
傅征便拎著酒走了進來,坐在了椅上。
「喝點?」
我沒拒絕。
接過酒,傅征問我,「需要安慰一下嗎?」
我喝了一口酒,搖搖頭。
「她們是你找來的吧。」
「是。」
他應的痛快,隨即又轉頭看向我。
「恨我嗎?」
我搖搖頭,「算是謝謝你。」
不然,我只會再一次的愛上秦湛,再一次陷入深淵。
不管傅征的目的是什麼,都無所謂了。
傅征是個聰明人,知道我現在心情很亂,所以不發一言,只默默地陪著我喝酒。
酒喝完,傅征收了空瓶,起身離開。
臨走時,還不忘替我關好門。
「傅征。」
門閡上的那一刻,我出聲叫他。
房門隨即又被打開,傅征的身影出現在門邊,「借我五千塊錢。」
「好。」
他連原因都沒問,直接從口袋里掏出錢夾,扔給我一張卡。
「沒密碼,有需要隨便用。」
我收下卡,「我只用五千,晚兩個月會還你的。」
「明天,我會找個房子搬出去。」
傅征握在門把上的手僵了一刻。
「好。」
他再度應聲,關了門。
12
那天晚上,秦湛給我打過無數通電話,我都沒有接。
他也來找過我。
可門鎖的密碼被傅征修改了,他進不來。
我也不肯出去見他。
見他又能做什麼呢?
讓他離婚和我在一起?簡直可笑。
手機被我扔在沙發上,一直嗡嗡作響,直到電量徹底耗盡,關機。
今晚月色很好。
我躺在床上,卻被窗外明月擾的睡不著,起身去拉窗簾,卻意外看見了院子里的秦湛。
他一直沒有走。
空落落的院子里,秦湛倚墻而立,指尖夾了根煙,神色落寞。
我出現的毫無聲息,可是,像有心靈感應般,秦湛忽然抬頭看了過來——
我在二樓,他在院里,視線隔空對上。
秦湛一怔,瞬間扔了煙,朝我這邊走了兩步。
可下一秒,我倏地拉上了窗簾。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銳的痛意勉強讓我清醒。
秦湛這種,真的是溫柔刀,刀刀致命。
但凡他過去對我壞一點,我都能在發現不對勁時痛快抽離,瀟灑轉身。
可是,三年多的相處,他沒有一處不用心仔細,所有人都認為他愛慘了我。
可沒人知道,我不過是他婚姻外圈養的金絲雀。
我甚至一時間都分不清,我和他的妻子,究竟誰更可憐一些。
……
一夜未眠。
房間內拉著厚重窗簾,而我只能窺得窗簾縫隙,來分辨外面的天色。
天亮了。
我出了別墅。
秦湛不知去了哪,院內空落落。
傅征的別墅位置很好,我出門攔了輛出租車。
接下來的兩天,我從傅征卡里取了五千塊錢,換了手機卡,租了房,簡單置辦了一些生活用品。
秦湛找不到我,而我也不想見他。
有些人,再見面是不應該,也只會讓人越陷越深。
而余下的時間,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埋頭設計。
我是一名珠寶設計師,即便被秦湛養著的這三年,我也從未停止過工作。
許是情場失意,職場便得意吧,經歷了這一系列變故后,我將自己鎖在房間,逼自己忘記過去,沉下心去設計——
反倒靈感爆棚。
一天一夜未眠,我的底稿完成。
我想,這應該是我前半生最滿意的作品。
說來也巧,最近本市剛好有一個珠寶設計比賽在召開。
看著面前放著的底稿,我只猶豫了幾秒便參加了報名。
愛情死了,生活總要繼續吧。
13
歷時一周,我終于完成了自己最滿意的作品。
這幾天,我逼著自己忘記那些紛雜往事,一心投入到工作中。
每晚都到快撐不住時才上床,倒頭便睡,根本沒有心思去想別的。
設計結束,我松了一口氣,卻又忽然惆悵。
腦中不由自主浮現出的,是當初。
當初,我每次設計出一款自己滿意的作品,都會讓秦湛帶我去吃火鍋。
他不能吃辣,卻從不點鴛鴦鍋,每次都默默地陪我吃著。
吃到臉色泛紅,吃到額間沁汗。
……
一想起這些,便莫名的煩躁。
還好,珠寶設計比賽要開始了。
比賽當日,我帶著設計稿件攔車前往,聽說,這次比賽的一等獎,有十萬塊。
這是從未有過的高獎勵。
因此,參賽的人很多,每個人都胸有成竹,誓要拿下第一。
我也是。
直到——
我在現場看見了秦湛。
他西裝革履,目光如炬,視線輕飄飄地落在我身上,卻又宛若千斤。
隔著人群,我怔怔地看著他。
多日不見,他滄桑了許多。
與我一樣,他眼瞼下一圈烏黑,向來注重形象的他,下頜處卻長了一圈胡茬。
回過神,我移開目光。
而秦湛也沒有過來找我。
他知道的,我絕不會和他回去。
14
比賽很順利。
我順利的拿到了一等獎,順利的,有些不對勁。
在周圍人紛紛私語說有內幕時,我忽然想到了什麼,拽住一旁的工作人員詢問了一下本次比賽的投資商。
果然。
是秦湛的公司。
而這場興師動眾的珠寶設計比賽,也不過是秦湛為了見我一面的手段。
怪不得,過去最高獎項上萬的小比賽,怎麼獎金忽然提到了十萬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