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戴著習慣,分手后都忘記了摘。
幾年相處,我們熟悉彼此每一個微小的神色變化。
我雙手被綁在身后,沒人能夠看見。
悄悄摸上那處凸起,我用利刃輕輕割著手上的繩子,因為怕被發現,動作幅度放的極輕。
而這時,周坤開始讓小弟拿來合同,開始了「割地賠款」。
說白了,就是趁機要秦湛的場子和錢。
白紙黑字,沒想到他們這行還講究這個。
秦湛看了我一眼,沒猶豫,簽了。
這人明知今天可能有去無回,明知道以周坤的性子,即便是拿了東西,也不太可能放過我們。
可我在對方手里,他還是一一照做。
簽合同時,周坤心情明顯大好,警惕也放松了些。
畢竟,我被綁在他們手里,秦湛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亂來。
我身上的炸藥是假的,不過是周坤拿來震懾秦湛的小物件罷了。
他只是涉及灰色產業而已,又不是走私槍支的,這麼多炸藥他可還弄不來。
但是他知道,秦湛不敢拿我去賭,他只能當真。
這他們填寫合同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秦湛身上。
而我也終于,割斷了綁著手腕的繩子。
雙手失去了束縛,我卻不敢輕舉妄動。
只能等著。
然而,就在這時,廠房外忽然響起一陣警笛聲。
周坤臉色一變,「操,你敢報警?」
說著,周坤驀地折身朝我這邊跑了過來。
然而,晚了。
已經失去束縛的我,猛地起身朝著秦湛跑去!
周坤手下一共五人,其余幾人都在簽合同時護在周坤身邊,只有一人在我前面守著。
在我起身的那一刻,他明顯一愣,然后撲了過來。
我知道,如果這會失敗,今天我和秦湛就都跑不出去了。
于是,我攥緊了手中的手鐲,將上面的利刃,狠狠插入了男人的小腹。
利刃不算長,絕對不致死,但也瞬間讓他失去戰斗力,捂著小腹癱倒在地。
血腥味濃郁,可我不敢停留,朝著秦湛那邊跑去。
有人過去攔我,卻被秦湛開槍打中。
秦湛拿了槍。
而據我所知,周坤也有。
果然,回頭一看,周坤也掏出槍來,槍口對準了秦湛。
「小心!」
19
我驚呼一聲撲過去,秦湛卻比我反應更快,他單手護住我,轉了身。
用身體將我護在懷中。
同時。
槍響。
我甚至能過感受到子彈穿透秦湛手臂時的力道。
還好,周坤那一槍打偏了。
我拽著秦湛朝門外跑去,可是,推開鐵門,外面空蕩蕩,哪有警察的影子,只有秦湛放在路邊的手機,重復播放著警笛聲。
而我不敢分神,繼續拽著秦湛朝外跑時,卻被他重重推開。
「跑。」
他只說了這一字,鐵門便重重關上,將我們徹底隔絕。
我下意識地去拽,卻發現根本打不開。
里面像是上了鎖,根本無法撼動半分,鐵門里嘈雜聲一片。
我隱約聽見了周坤及他手下惱羞成怒的吼聲,以及秦湛的聲音。
他說。
「別管我,跑。」
「你不走我這一切就白做了。」
我知道秦湛說的沒錯,如果我現在打開鐵門,我們都走不了,而秦湛所做的一切也都白白犧牲了。
可他不知道,這種時候,讓我獨自跑掉才是最難過的。
我咬著牙起身朝外跑去。
剛跑到路邊,便看見警車朝這邊疾馳而來。
車停,警察紛紛持槍而下。
我哭著說里面有人被綁架,卻險些腿軟摔倒在地。
后來……
門被鎖住,警察們破窗而入,將周坤等人抓住。
而直到這時,我才知道。
在里面鎖著門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鎖頭。
是秦湛的手臂。
鐵門很大,兩個門把手離門都有一段距離,本是需要那種巨大的鐵鎖的。
可秦湛在將我推出去后,為了給我制造逃生的時間,將手臂探入兩個門把中,牢牢守住。
警察將他救下時,他手臂已經斷了。
而周坤的子彈穿透了他胸口,后背也多處刀傷。
來不及等 120 過來,警察將秦湛抬上了警車,送去醫院。
而我一同上了車。
他窩在我懷中,滿身是血,手臂無力的耷拉著。
哪還看的出,這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秦湛。
我渾身顫抖著,不敢碰他。
我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秦湛,仿佛輕輕一碰,他就會碎了。
可他似乎一點也不覺著疼。
他倚在我懷里,靜靜地看著我。
「裴顏。」
他語氣很輕,聽起來虛弱極了。
讓我不由得心慌。
他攥著我的手,掌心很涼,「如果,這次我僥幸不死,我們能不能……重新來過?」
我怔住。
張了張嘴,那句「能」卻終究沒能說出口。
在我猶豫時,秦湛笑了。
「我知道了。」
他又換了問題,「那,你還愛不愛我?」
「愛。」
我顫著聲回答,眼淚簌簌落下。
這次我沒有猶豫。
我一直都很愛他,只是,我們這份感情之間,永遠橫亙著那對母子。
我永遠都是介入他們的第三者。
不論他們有沒有感情。
沒辦法洗白。
所以,秦湛知道的,不管今天是他死還是我死,或者我們都僥幸不死,也都沒辦法重新開始。
他笑笑,沒有再說話。
后來。
秦湛的意識開始漸漸模糊,我不斷地喊著他的名字,他卻只偶爾有些清明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