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了癌癥,腦癌 ,醫生說,最多還能活三個月。
手里攥著報告,坐在醫院等待區,我神色怔忡地望著醫院天花板。
我這麼年輕,居然就要死了?
恍惚中,一則新聞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扭頭看向醫院等待區墻上掛著的電視,上面整齊排列著受害人的打碼照片。
等等,這些人看著怎麼這麼眼熟?
新聞主持人: 「犯罪嫌疑人,林澤,身高 1.81,涉嫌殺害 13 人,手段殘忍,刑拘在逃……」
這不是我從小到大的同學嗎?
「下面是本臺從目擊者處拿到的嫌疑人最新照片。」
新聞里插入了犯罪嫌疑人的照片,瘦削而俊朗的臉,陰郁沉默的眼睛,臉上帶著血污,對著鏡頭露出一個充滿血腥味的微笑。
是我的另一個同學林澤。
不過……
犯罪嫌疑人照這麼好看,真的沒問題嗎?
打開手機一看,果然,熱搜第九條就是他。
受害者不光彩的過去,犯罪嫌疑人悲慘的經歷,殘酷的犯罪手法......
林澤在網上還挺火!
退出新聞頁面,我不禁有些感慨。
我得了腦癌等死,關系或好或壞的同學,目前最少已經死掉了 13 個,還有一個成了連環殺人犯。
真好,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我關掉手機,神色抑郁地走出醫院大門,回想自己從小學到高中這 12 年里有沒有欺負過林澤。
要是他能來殺我就好了。
死于腦瘤什麼的,太遜了。
然后,我就死了。
2
別誤會,我不是因為腦癌死的,也不是因為林澤死的,我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一個陌生男人割了喉。
臨死前,我捂著不斷向外涌出鮮血的喉嚨倒了下去,余光看到穿著藍黑色連帽衫的林澤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撲向割我喉的男人,一刀又一刀用力地捅在了男人的腹部。
倒在地上的我,看到了林澤特意用兜帽遮住的臉,還有他被久未打理的頭發遮擋住的眼睛。
一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
林澤的聲音帶著一絲咬牙切齒,「你怎麼敢,怎麼敢搶奪我的獵物!」
看來是來蹲我點,結果被別人搶了先啊。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向外涌出的鮮血帶走了我的體溫,也帶走了我的生命力。
慢慢地,世界在我眼里漸漸黑了下去,我聽見了警車和救護車的警鈴聲。
可惜,太晚了。
在我意識消散之前,我看見林澤走到我身邊緩緩跪下,臉上掛著像是笑又像是哭的表情。
他向我伸出手,最后,我感到他溫熱的淚水與冰冷的手同時落在我的臉上。
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聽見他對我說:
「好久不見,許愿。」
3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就是現在這副 9 歲小孩子的模樣了。
歪在我媽身上看韓劇發呆,為著上輩子的死亡唉聲嘆氣。
我媽坐在我旁邊,聽到我嘆氣,隨手給了我個腦崩子,罵我:「小小年紀整天唉聲嘆氣什麼呢?之前還一臉呆瓜樣,怕不是傻了。」
她隨手塞給我幾塊錢,讓我自己滾出去買點零食吃,別影響她看劇。
就這樣,我被趕出了門。
啊,親媽,心真大,不過也是,只有三年后,他們親身經歷了孩子被拐走,其中一人的尸體順著河流飄下來,他們才會明白這個世界對小孩子來說是多麼的危險。
我又嘆了口氣,距離我重生睜開眼睛到現在大概才過了兩小時,我這心里亂得很。
我一會兒回憶自己 9 歲那年發生過的事,一會兒又思考怎麼去救那兩個小朋友,一會兒想剛剛飛過去的螢火蟲,一會兒研究怎麼發家致富……
「啪。」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
許愿!冷靜!努力!鎮靜!集中精力!想什麼螢火蟲呢!
對著路邊的小石子隨意一踢。
小石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曲線,落到了一個小朋友腦袋上。
準確來說,是砸到了他腦袋上。
我心道,糟了,我應該沒用很大的力吧?
我連忙跑過去,把捂著腦袋蹲在地上的小男孩拽起來,掰開他的手查看他的傷口。
還好,只是有點紅,應該沒什麼大礙。
我有點心虛,看著對方眼中帶淚,一副要哭又強忍著的樣子。
仔細看了眼這小孩,除了額頭上被小石子砸出來的痕跡,他的臉上還帶著巴掌印,身上滿是灰塵和酒漬,衣服上洗衣粉的香味里夾雜著微微的酒臭味。
「你沒事吧。」我皺著眉頭。
想回家,小鬼頭好煩,哭唧唧的。
他抓著衣角,帶著哭腔囁嚅道:「我沒事。」
感覺有點愧疚......
我不耐地抓抓頭發,從兜里摸出兩塊錢,帶著小男孩向不遠處的百貨商店走去。
走在街上,透過路邊的櫥窗的倒影,我才反應過來,現在的我其實和這個小男孩差不多大。
我買了一塊奶油蛋糕塞到他手里,告訴他,吃了蛋糕就不許把這事兒告訴家長。
他說好,捧著奶油蛋糕小口小口地吃,仿佛是在吃什麼天上僅有,地上絕無的美食。
雖然這個時候兩塊錢的奶油蛋糕也的確是很稀有的東西,不過我爸媽寵我,這時候吃個蛋糕算什麼?更何況我可是從十五年后重生回來的成熟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