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想也有道理。
主任剛發完消息,群里緊接著彈出一張周湜和阮琪的同框背影照。
女生的長發被風吹起,有一綹粘在了男生的肩膀上,定格得很完美。
好養眼,好配。
主任冷漠地發了個「?」,那張照片便很快被撤回去。
8
本來兩天的出差,我硬是擠著時間,一天半就結束了。
機票改簽的工夫,旁邊靠過來一個男人。
眉眼有些熟悉,但我應該不認識。
他戴著口罩,笑得并不禮貌,「我們的確不認識,但是你和我爸應該認識。」
「你爸是……」
「我爸是個鋼琴老師,他叫劉業,」他玩味似的盯著我,「我叫劉叢。」
我猛然怔住,惡心得一陣發慌,那眼神太熟悉了。
我每一次噩夢醒來,都是因為對上了那樣的眼神。
我本能地退了兩步,不及我反應,他已經把機票搶過去看了一眼。
大概是他的航班要登機,看完之后他匆匆扔給我,留了一句,「改天去找你玩啊。」
9
因為劉叢,我本來還算振奮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我為什麼會振奮呢?因為周湜在午山鎮。
因為我很快就能和他呼吸到同一片空氣,或許,我還有機會見到他……
我想靠他近一點。
可現在噩夢的記憶突然翻涌,我想,還是慢一點到鎮上吧。
上天仿佛聽到了我的禱告。
下飛機后,從機場去午山鎮的出租車半途拋了錨。
司機師傅唉聲嘆氣,要我重新攔個車。
可這黑夜將至,山路縱橫地,鮮少有車經過。
「那不就是嗎。」師傅指了指路口轉角。
燈光越來越亮,車拐過來,人也越來越清晰。
是周湜。
他停在旁邊,車窗落下,沒有絲毫情緒地瞥過來。
副駕上的阮琪熱情地喊起來:「哎,這不是你那個故人嗎!快上來快上來!」
我被出租車師傅推上了后座。
我先道了聲謝,阮琪大方地擺擺手,「就順路的事兒!何況你們認識呢!」
車內陷入短暫的安靜,很快阮琪又回過頭來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啊?同學還是……」
「阮琪,臺詞背熟了嗎?」周湜開口說了話。
「我背過了!你不要質疑我的專業好不好?」
「今晚加拍夜戲。」周湜又道。
「不是吧?你就不能憐香惜玉一下?我渾身都疼著呢……」
阮琪呢喃著朝他撒嬌,他冷靜地看著前方,一動不動。
他們感情真好啊,我悵然,抬頭看向車窗外的月亮。
10
到了午山鎮,周湜先把阮琪放下,又要送我。
我推脫說要坐公交,他輕嘆了聲氣,「陳淼淼,末班車已經過了。」
一路無言,一直到樓下。
下車后我又回頭說:「謝謝你們。」
他往車頭一靠,「你們?好像開車把你送回來的人是我。」
清冷的眉微擰了擰,但嘴角很快沁出一抹淺笑。
我猜不透那笑的意味,更不知道怎麼接,干脆話題一轉,「恭喜啊,最佳新銳導演。」
他似乎一滯,「你看到了?」
「我有個朋友被你圈粉了,我很難不注意到。」
「謝謝。」他客氣道。
「我那朋友還說呢,自從頒獎典禮之后你就沒動靜了,你隱私保護做得很好。」
「你不也是嗎,大作家三水,在網上連張照片都搜不到。」
他接話接得快,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又補充道:「阮琪是三水的書迷,我和她也只是偶像與粉絲的距離。」
他的車影很快消失在月光下,我又抬頭看了看月亮。
今天的月亮散著暖光。
有那麼一會兒,我的心臟仿佛淋過甘霖,穿過了荒蕪。
終究也就那麼一會兒。
接下來的幾天,我頻繁收到陌生的好友驗證消息,頭像是劉叢。
他說,劉業拍的照片視頻他還有。
他還說,照片視頻里的女孩子好性感。
……
你看,老天好像從來不想讓我遂心地過。
11
劇組來我們學校取景的時候,我確定了阮琪是我的書迷這件事。
拍攝在周末,主任點名安排了我們幾個年輕老師到現場配合。
其他老師輪流花癡,我站在一側,偶爾瞥過監視器前的背影。
像一座游刃有余的孤島,和我想象中的姿態一模一樣。
阮琪在我旁邊等戲,邊玩弄手機邊念叨:「我的太太,這篇還能不能更了?」
想起周湜說過的話,我湊過去,「你追的什麼小說?」
「《陳同學》啊,你看過嗎?我跟你講特別好看……」
我沒再聽清她說什麼,只看到了她滿屏的打賞記錄。
《陳同學》就是我的處女作,我斷更之后頻繁有人催更,打賞的也不在少數。
但是一直堅持到現在,且打賞數額巨大的,只有一個人。
我私信過她多次,也試圖把打賞錢還給她,她總是視而不見。
沒想到這讀者竟然是阮琪?
我勸她:「你別打賞了,她不會更了。」
她執拗,「我不管,我想看,我愿意為之付出金錢。」
話說著,又要去支付。
怎麼都拗不過她,我只好承認。
「我就是三水。」
「三水太太她……你就是什麼?!」
她大叫一聲,全劇組的目光聚了過來,包括周湜的。
她很快發現了華點。
「書里寫陳同學的同桌是周同學,周同學……莫非就是周導?」
我急得捂住她的嘴,「不是他,你別誤會……」
「是我。」
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過來,周湜站到跟前,舉起對講機喊了一句:「阮琪拍攝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