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連使臣,都將人送回洛陽。
留在我身邊的,只剩了貼身伺候的侍女,與陪嫁來的嬤嬤。
她們很為我前程擔憂。
和親使臣派人做出刺殺一事,若往后西蜀王有旁的女人,我們該如何自處?
嬤嬤為我出主意:「西蜀王子嗣不豐,公主若能誕下兒女,便能在西蜀立住了。」
「只是他們人身蛇尾……」嬤嬤頓了頓,「且那西蜀王暴戾無比,公主要受些罪。」
我突然想起元瑯。
便只是尾尖,都讓人受不住。更遑論,西蜀王對我,毫無憐惜之情。
我努力搖頭,將這一段忘之腦后。
卻在元瑯潛入殿中,問我深思何處時,脫口而出:
「我在想,你與西蜀王誰更……些。」
元瑯一怔,笑得繾綣,「自然是我。」
他誘惑我:「要試試嗎?」
10
我搖頭拒絕。
這些日子同他廝混以來,我總是害怕被人知曉這樁私情:
「元瑯,放過我吧。」
「我是西蜀王妃,是你們西蜀的臉面,我得站在西蜀王身邊,不能踏錯一步。」
我知曉這儂麗少年,吃軟不吃硬,我環著他腰身,「西蜀有許多好姑娘。」
元瑯咬牙切齒:「你讓我去尋別人!」
他生起氣來,臉依舊艷麗,只是稍微瞇了瞇眼。
但蛇尾卻纏著我,扭成麻花。
他好像有點難過,用手掐住我兩頰,「我們西蜀男子,認定誰一生一世便是誰。」
「便是死,魂也跟著你。」
我氣急,「你難道要和西蜀王搶女人嗎?還要不要命了!」
「為我,不值得。」
我語重心長勸他,反倒將元瑯勸出一肚子火來。
他先前還咬牙切齒,而后又怔怔,低頭。
「不是的。」吻落在我眉間,「你最值得。」
這一夜,元瑯老老實實抱著我,蛇尾安安分分盤在床尾。
炎天暑月,如同一個火爐。
我醒來時,元瑯已不見蹤跡。這明明是我期望的,可就是感覺心中惆悵。
一晃眼,便到了七夕。
按照西蜀慣例,這一日西蜀王與王妃,會為子民放煙火。
這是我來西蜀以后,第一次見到西蜀王。
他身著玄色甲胄,臉上罩著半張銀色面具,依稀露出鼻尖一顆紅痣。
我福身向他行禮:「王。」
他聲音壓得很低,目光掃了我一眼:「王妃。」
尾音上翹,我莫名想起元瑯。
不是深受西蜀王寵信嘛,他身后隨從眾多,沒有一個是那條蛇的身影。
11
我站在西蜀王身邊。
一晚上只同他說了一個字,坐實了王妃不得寵愛的傳言。
煙花在城樓上綻放,我抬頭看絢爛煙火,冷不丁手腕被觸了觸。
轉頭看去,西蜀王身姿筆挺,目視城中燈火,那里人聲歡呼。
俱是他的子民。
估計是風刮過,讓我有了錯覺,我雙手攏在身前,直到煙花落幕。
這一夜,久違地見到了元瑯。
他放肆地擠上床,蛇尾亂擺,下巴壓在我肩頭,「這些時日,可有想我?」
「沒有。」
「口是心非。」元瑯尾巴壓在我胸口,「姣姣,你心跳的好快。」
我想要掙開他,他卻滿足地喟嘆了一聲,「別動,就讓我抱抱。」
元瑯仿佛累了許久,好不容易才能歇會。
但是我忘了嬤嬤曾對我說過,男人的話不可信,男蛇尤其是。
床頭的靠枕被墊在我腰下,我哭泣咬在他肩頭,咬出一道血痕。
元瑯不怒反笑,唇角水意泛開,「是甜的。」
他含糊湊上前,「姣姣,你嘗嘗。」
我別過頭拒絕,摟住他尾尖時,我昏沉腦海只剩一個想法:
終于結束了。
醒來后,床鋪空落落皺巴巴的。
我看到床頭放了一盞小小的木燈,上面刻了許多許多字。
字與字疊在一處。
細細辨認,其實只有一個:
姣。
12
受血脈影響。
天冷后,西蜀人喜歡躲在家中,如同冬眠。
因此他們格外珍視秋季,同大周一樣,會舉行秋狩。
這種時候,需要王與王妃一同出面,因此我也能去。
我有些期待。
但這幾日,元瑯脾氣差極了。
他常常半夜驚醒,用蛇尾將我裹至他懷里,緊緊摟著我才能睡去。yź
我掐他尾尖,他也不肯松手,「好熱。」
元瑯用冰涼蛇身貼我后背,將我整個人圈住,「熱?你穿得太多了。」
西蜀的姑娘只穿一件單薄小衣,可她們身下有蛇尾,自然不用多穿一件。
被元瑯抱住的身前滾燙,蛇尾貼住的身后冰涼。
我陷入冰火兩重天,難受地哭出來。
元瑯反倒氣笑,「你現在便把力氣用在哭上,待會連哭都哭不出來。」
我哽住,咬他鼻子泄憤。
直到狩獵這日。
所有人都說,西蜀王妃不過是大周來的泥菩薩,和王都不住同一頂帳篷。
我們王不過供著她,冷著她。
元瑯也這般認為。
他明明沒跟在西蜀王身后,不知從哪冒出來,鉆進我帳篷里,提來一只山貍。
小小一只,還是活的。
他憤然咬上我耳尖,「后悔了嗎?他不要你,不如當初選我。」
我抱著山貍把他趕走,「一身臭蛇味兒,不許進我帳篷。」
元瑯目光不善。
「帳篷外隨時有人走過,你難道想讓西蜀傳出王妃在帳篷里養野男人、蛇的事嘛!」Ƴȥ
他突然笑了,也不知是哪里好笑,他環住我,喉腔中擠出悶悶的笑聲。
「姣姣,再等幾日,我教你騎馬狩獵。」
抱著小野貍,我胡亂應好。
但我沒等來元瑯教我騎馬,先等來了賊人,他們在營帳中亂闖,隨便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