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帳外求饒聲,「別殺我別殺我,她是王妃,殺她殺她!」
寒光從眼前閃過,刀鋒劈開營帳,朝我迎面劈來。
蛇尾卷過我腰身,向后一拖,躲過長刀。
一箭射去,正中賊人眉心。
我抬頭,護我的是戴銀色面具的西蜀王,他身側倒著數具尸體,甲胄上無數刀痕。
而卷在我腰間的蛇尾,曾與我度過無數夜晚。
我捏捏尾尖,它旋即便纏繞我手腕。
掀開面具,儂麗面容映入眼簾。
「姣姣,」元瑯笑眸輕彎,「你找到我了。」
13
我同元瑯陷入冷戰。
單方面的。
回憶踏入西蜀以來樁樁件件,他借由夢境欺我、哄我。
在大婚那日對外說遇刺受傷,卻在深夜以元瑯身份同我喝合巹酒。
還來問我是嫁他,還是嫁西蜀王?!
連吃醋都演得那般真!
我發誓不再見他,殿門緊閉,卻攔不住元瑯。
他帶著渾身水汽,擠上榻,抱著我睡,他在我耳邊疊聲喊著姣姣。
我煩不勝煩,「吵死了。」
他蛇尾纏著我的腿,許是沾著水汽的緣故,濕濕滑滑地貼著我。
我挪開一寸,他便擠進一寸,直到我再無可挪
尾尖趁虛而入。
「姣姣,我知你氣我騙你。」元瑯吻在我耳尖,「可我真不是西蜀王。」
「你該記得我的,那日袞洲雨大,我拖著蛇尾被乞兒們欺負。」
我記得那個乞兒。
那日雨大,我指著他問,為何他有尾巴,而我沒有。
阿爹揉了揉我的頭,同我說,這是蛟尾,只是他們一向生活在西蜀。
這孩子落單,必定受人欺辱,他真的好慘,尾巴上都是傷痕,鱗片都被人拔下。
那日我留給他一柄傘。
他問我恩人姓甚名誰,我告訴他我叫姣姣。
「所以,你聽到我阿爹的話,便來西蜀了?」
元瑯搖頭,「在你父母離世,你被周家接回洛陽后,我才離開的袞洲。」
他在意她的時間,遠比她想象的久很多。
久到鵝黃裙擺散落眼前,她遞來一柄遮雨的傘,從此他身著盔甲,風雨不懼。
離開袞洲后,元瑯去過很多地方,見到了一個身重奇毒命不久矣的少年。
他們眉眼有三四分相似。
少年自稱西蜀少主,他口口聲聲說是他兄長,要將爛攤子一般的西蜀托付他。
可西蜀王室再無旁人,無人證實他身份真偽。
「我身份不正,總有人想取而代之。」元瑯將我翻了過來。
「有朝一日,興許我不是西蜀王了,但我永遠是元瑯。」
他小心翼翼撬開我的唇,又如狂風暴雨般攫取我全部空氣。
「姣姣,我沒騙你。」
「元瑯很早便托付給你了。」
我咬破了他的唇,蛇血順著齒間渡到我口中,蛇尾自腰際同我雙腿糾纏在一處。
命運像是開了個玩笑。
那把由我送出去的傘,又回到我手中。
自此,有人與我風雨同舟。
番外 1 (男主視角)
元瑯用了五年,把西蜀由一團散沙變成一只長矛。
他將大周擊退,讓他們毫無還手之力,只能通過和親割城來議和。
只是談到和親時,大周很委婉地說,公主們年歲尚小。
和親之人怕是宗室女或是貴女。
元瑯突然便想到了姣姣,他在袞洲幾年,打聽到她是京城周大人家的女兒。
隨父親來袞洲上任。
若她云英未嫁,他便作她的歸途。
好在,命運是眷顧他的,姣姣封了永寧公主,和親西蜀。
他為她建了一座公主府,府中暗道甚多,獨獨她寢殿那條,通向他書房。
和親公主入府的第一日,他便知道了。
元瑯同自己說過很多遍,不要嚇到她,不要貪心,但是在蛇尾將她卷起后。
一切便逃脫了控制。
想要得到她的念頭一刻重過一刻,想要親近她,想要吻她,想要將她據為己有。
他的蛇尾蠢蠢欲動,想在她身上安個家。
可下屬來稟,屬地有異動,他們勾結許多部族,想要將他拉下王位。
這些年,這種事時有發生。
畢竟他身份不正,從不是真正的西蜀王。
若他有朝一日,被人從王位拉下,姣姣又該如何?
元瑯第一次覺得,他太貪心了。
他將她拖下水,又沒法給她安穩的一生,他刻意隱去西蜀王的身份。
以元瑯同她相見。
如若她能選擇元瑯,或許他會拋下西蜀的一切。
可她選擇當西蜀王妃。
她有她的道義,謹記她的使命,當一個和親公主。
他恨自己,將她卷入。
尤其是她勸他放手,去找旁的姑娘時。
元瑯也想瀟灑放手,可他拿不起也放不下。
他甚至嫉妒那個身為西蜀王的自己,什麼都不用做都能獲得她的偏愛。
可是他不能告訴她。
他讓人散布西蜀王妃不受寵愛的謠言,甚至扮演西蜀王時,多看她一眼都不能。
他要讓那些部族將所有目光放在他身上。
秋狩時,他們一定會動手。
他會做她遮雨的傘,成為她身前的盾。
萬萬沒想到,那群賊人竟膽大包天殺了暗中守在她帳外的侍衛,大刀直朝她面門劈來。
元瑯心跳一錯,恨不能以身替她,第一次慶幸還好他有西蜀血脈。
有一條將她卷入懷中的蛇尾。
她認出蛇尾,掀開了面具,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