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鬼婆目光陡然銳利起來,他盯著我,似乎能破開我的心。
我額頭上頓時冷汗密布。
可讓我驚疑不定的是,這何鬼婆為什麼說我爹必須死?!
二叔臉色也變了,他壓低了嗓子,問何鬼婆這話是啥意思?
何鬼婆沒有理他,接過了那包裹夾在腰間,卻轉身進了院內。
二叔給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跟了上去。
我們剛一進院子,我頭頂的鈴鐺就丁零當啷的響個不停,讓心里頭煩躁不安。
進了堂屋,何鬼婆卻蜷縮著身子,坐在了椅子上。
他手中夾著一根卷葉子煙,火星晃動,辛辣的煙氣在屋內飄。
聞一口,都讓人嗓子發癢,想要咳嗽。
“說吧,都發生了什麼?”何鬼婆陰翳的開口,眼神更冰冷許多。
我忽然就明白過來了。
何鬼婆的神色變化,是從聽到羅陰婆死的訊息開始的。
他們兩個之間,有啥關系?!
還有,為啥何鬼婆說我爹必須死?
我強忍著掙扎煎熬,將昨晚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包括我爹的死,羅陰婆的入水,連帶我回家,被“人”捂住眼睛的昏迷……
何鬼婆剛才就說了我是陰生子,看起來比我還清楚我的身世,我就沒再多說這些。
臨最后,只是又問了何鬼婆。
我娘這麼兇惡,非要殺我不可,應該怎麼對付她?!
第10章 我來撈!
何鬼婆眉頭皺成疙瘩,手指頭敲著椅子扶手,卷葉子煙夾在唇間。
我攥著衣角,直勾勾地看著何鬼婆。
繚繞的煙氣讓他的臉都霧蒙蒙的……
半晌,何鬼婆才幽幽道:“這事兒我本來不管。”
“劉水鬼養陰生子,照理說該死。”
“可我沒想到,羅陰婆竟然會死……母煞可殺不了她。”
他這話,卻讓我心頭一駭!
這母煞就是我娘,她一直在害我,羅陰婆和我爹肯定是被她害死的。
可何鬼婆竟然說她殺不了羅陰婆?!
這怎麼可能?
我立馬就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可何鬼婆卻直接不理睬我了……
他反倒是看向二叔,說他和羅陰婆有舊,得弄清楚羅陰婆的死因。
現在他先跟我們去李家村,等我們撈起來羅陰婆尸體,他看過之后再說其它。
二叔面色一喜,他喝止我,不要一直問。
何鬼婆既然愿意幫忙了,這事兒肯定就妥當了!
何鬼婆先一步走出了屋門,二叔則是緊跟其后。
我走在最后頭,腦子里卻一片亂麻……
不多時,我們就回到了何家村岸邊。
回到李家村碼頭的時候,天剛過中午。
我們沒有留在碼頭。
因為必須要天黑,才能撈尸。
此外我爹死的特殊,即便是有何鬼婆在這里了,二叔還是需要準備不少東西,確保萬無一失。
所以二叔讓我帶著何鬼婆回家,等入夜了再到碼頭上來,他去找村長買三牲祭品。
我們三人在碼頭前邊兒分了兩路。
我領著何鬼婆到了我家里。
這會兒剛過中午,肚子也已經空了
將何鬼婆請著坐下,我就鉆進了廚房,拾掇吃食。
我家里頭窮,連個葷腥都沒有。
白粥,面餅子,花生米,就是最體面的飯菜。
何鬼婆倒也沒嫌棄,吃過了東西,他就閉目養神。
我則是坐在門檻前頭發呆。
從我家這個牙口往外直走,幾十米外就是懸河水面,斜著走個一二百米,就能到村口碼頭。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我突然瞅見從村路那邊走過來個村民。
他茍著腰,抄著手,到了我家院子外邊兒,就杵在那里瞅著我家看。
隔得近了,我才注意到,他臉色蒼白,眼神渙散,就像是大白天活見鬼了一樣……
他愈發盯著我家看,我就愈發覺得不自在。
最后我忍不住了,握了一根棍子,走過去問他要做啥。
他卻一副哭喪臉瞅著我,幽幽地說道:“李陰陽,你連累死了羅陰婆,又要害死人了。”
他這話音神態中,怎麼透著一股子死寂?就像格外絕望。
我聽得腦袋一懵。
然后我就覺得,這些村民真的是心里有病。
為啥什麼事情,只要是死人,都要讓我來背鍋?!
可我心里頭也難受得針扎一樣。
羅陰婆是為了我,才會死在懸河里頭。
她本來就和這件事情無關……
正當我出神的關口,這村民忽然直勾勾的看著我,忽地抬起手來,狠狠推了我肩膀一下!
他這一巴掌來得突然,力氣又大!
我壓根沒躲開,直接被他推翻在地。
悶哼一聲坐在地上,我摔得尾巴骨鉆心的疼。
等我翻身起來的時候,那村民卻跑的沒影兒了……
我心里頭暗罵,這叫什麼事兒?
可忽然,我余光才看見自己的肩膀上頭,竟是個浸血的巴掌印!
當時我腦袋就嗡的一下,后背直冒冷汗……
這村民古古怪怪,卻給我拍了個血巴掌?!
身后忽然傳來了嗬嗬的咳嗽聲。
我下意識的回過頭,才發現是何鬼婆站在門口,一張皺巴巴的老臉盯著我肩膀。
還沒等我開口,何鬼婆瞇著眼睛,冷不丁道:“死人血,晦氣!把這衣服脫了!”
我身上立時就全是雞皮疙瘩……
匆匆跑進了房間,我趕緊換掉了這衣服。
再進堂屋,何鬼婆又坐回了椅子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