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再多做解釋,我快速跑到船尾巴的位置去撐船。
這時候二叔也沒多說別的了,他神色也鄭重了不少,去將呂小琴拖到了竹棚船艙里,開始收拾船上被弄亂的東西。
很快,我就將船撐著出了這條小河溝,快速地朝著九河縣外的碼頭而去。
一直撐著過了一半路,懸河之上風平浪靜,我懸著的那口氣總算松下來一些。
此刻二叔卻待在船中央,不知道在看什麼,蹲坐在那里一言不發。
我心頭的疑惑還是不減,同時我也擔心還有什麼事情,硬撐著那口氣,速度愣是沒有降低下來,很快就回到了九河縣的碼頭。
撈尸船靠岸之后,我才招呼二叔上岸。
黃七看到我們,也是驚喜連連,他腳邊還放著一只被綁起來的公雞。
只不過再看到船里頭昏迷不醒的呂小琴時,他就變了變臉色。
我和二叔將呂小琴拉上了碼頭,她還是沒醒,不過我去探了探她的鼻息,一切正常。
二叔這才問我,水下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這麼急匆匆地要離開?
還有,既然不是我做掉死倒的,又是什麼東西?
我捋清了思緒,將事情的始末經過告訴了二叔。
包括那忽然出現女尸的面貌,細節。
二叔聽完了之后,他眉頭緊皺,神色更是不解。
“青色……沒聽說過這是什麼煞……不過她……”話語至此,二叔停頓了片刻,他不說話了。
其實二叔不說,我都已經猜到了……
因為她帶給我的那種悲傷感覺,太過濃烈,太過明顯。
我不止一次做夢看到她在懸河邊上,讓我不要靠近水。
同樣在羅陰婆喪命的時候,在我撈那幾個漢子上岸的時候,也感受到了她的存在……
她恐怕就是我那個死了的娘!
我不曉得這會兒該說啥,總歸身上冷得很,四肢也在發涼。
旁邊的黃七明顯聽不太懂我們說的話,一直茫然地看著我們,眼中的畏懼不安卻沒有減少。
“二叔……那我……”我抿著嘴,開口要詢問。
“鬼婆子其實都解釋不清楚……怕是得等他找到能送你老漢的先生之后,咱們才能問問,不過現在應該能放心,那死倒是沒了。陰差陽錯,也是咱們叔侄兩個運氣好。”二叔拍了拍我肩膀,做了個讓我放心的眼神。
再接著,二叔就抬起左手。
我這時候才注意到,他左手拿了個袋子,這是牛皮袋,表面還是濕漉漉的。
“這是什麼?”我心頭突突一跳。
因為看到這牛皮袋,我都覺得臉上冒雞皮疙瘩,就好像又看到那死倒一樣。
“你不是和那個死倒斗了一下嗎?這是那地方掉下來的東西。”二叔再次開口道,他眼中很復雜,又嘆了口氣。
我眼皮微跳,苦笑地說那哪兒是斗,就是我被壓著掉水里掙扎,要不是掙脫出來雙腿,我都被溺死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我還是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到,那真的是我掙脫了雙腿麼?還是說,那也是我娘幫了我?
思索歸思索,二叔手頭動作沒停,將那個牛皮袋遞給我,說讓我看看里頭是啥。
我接過來之后,將其打開。
怪異的是,牛皮袋表面是濕漉漉的,可打開之后,里頭還是干燥的。
它分明跟著那死倒泡了好幾個月水,竟然都沒浸水,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事兒。
二叔恰逢其時地說道:“這東西,也是那死倒的執念,沒泡爛很正常。”“你先看看,我再和你說。”他繼續道。
我將牛皮袋里頭的東西摸了出來。
其中是一卷被裹起來的紙幣,還有十來個大錢兒。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信封。打開以后,里頭一張疊起來的紙,方方正正,也格外干凈整潔。
將紙拆開,其上寫著娟秀的小字。
“娘,我畢業了,我還遇到個對我很好的男人,他是我老師,有涵養,家境也優渥。”
“他給了我不少生活費,我存下來一些寄給你,暫時不回家了,他說老家有事,要回去,我擔心他,想去找他看看。我會帶他來一并見您,勿念——素素。”
簡簡單單幾句話,我看得卻怔住。
因為我仿佛看到了寫這段話的那人,內心的喜悅,彷徨,還有擔憂。
同樣她也很孝順,還將錢寄回家中……
很明顯,那死倒……不,那個被呂小琴害死的蘇素素,不大可能是呂小琴口中會勾引男人的人。
至少從這信紙上看出來,她應該是被王學給騙了。
二叔嘆了口氣,這才開口道:“信封上有地址,這信幫她寄回去。”
“死倒不倒是怨氣不散,其實被迫管了這件事兒,沒能替她伸冤,是咱們叔侄倆學藝不精,她已經被更兇的尸鎮住,就湊合替她做點能做的事兒吧。”我慎重地點點頭,將信紙重新裝好,同樣我也掃了一眼地址。
地址上頭是個村兒,叫做蘇家溝。
此刻躺在碼頭地面上的呂小琴,幽幽醒轉了過來,她捂著額頭,眼中透著痛苦和茫然。
“我……我們回來了?”呂小琴怔怔地扭頭,看著我和二叔,眼中的茫然,變成了劫后余生的驚喜。
黃七倒是有眼力見兒,趕緊過去將呂小琴攙扶起來,語氣中也是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