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我不應該這麼大意才對……
是喝酒上了頭,再加上進來的時候,本身這喪葬街就有點兒詭異,肯定是這男人搞的鬼!
思緒驟然間落定,我額頭上更是汗水直冒。
因為我這會兒,卯足了勁兒,竟然還是動不了身體……
就和撞祟了一樣!
那男人直勾勾地盯著我,冷不丁地又說了句:“黑心的老板,沒良心的小雜碎,騙錢不還,要遭報應!”
“三天后,我要張皮,送到老地方,不然我來穿你的皮!”他說完之后,便轉過身,朝著喪葬街外走去了。
細碎的腳步聲逐漸在耳邊消失,我額頭上青筋狂跳,太陽穴也一直抖個不停。
等到那腳步聲沒了,我忽然感覺身體一軟,一個趔趄,險些癱倒在地上。
我勉強扶著大黑木箱站穩身體,面色蒼白地看向街道出口,我心頭發虛的厲害。
趕緊將東西拿起來,我腳步匆匆地朝著紙扎鋪走去。
這會兒我腳下都還有些發虛,得集中精神,才能走得穩。
這一次,喪葬街就正常許多了,耳邊能聽到正常的風聲,還有簌簌聲,甚至也有輕微的蟲鳴聲響。
半刻鐘后,我便到了紙扎鋪外頭。
這會兒紙扎鋪亮著晦暗的燭燈,木桌后頭,紙人許正在做紙扎,他旁邊放了好幾個紙扎人,手中還在做一個。
雖說紙扎無臉,但是他做得當真是惟妙惟肖。
我氣喘吁吁,同時透著驚色,喊了一聲許叔。
紙人許才抬起頭來,他看著我,那張白得像是紙的臉上,多了兩分笑容。
“陰陽?你二叔講你去辦事兒了,這才兩三天吧?就回來了?”
明顯,紙人許神色驚訝,聲音還是尖細尖細的。
我抿著嘴,快步的走進了鋪子里頭,我臉色更蒼白,沒接他的話茬,而是說道:“許叔……我招麻煩了……”
紙人許倒是神態沒什麼變化,還是笑著說道:“自個兒去辦事,哪有一次就成的,不怕麻煩,你二叔風流完了剛回來,在后院里頭喝酒呢,把他喊出來,你再說說看,我們兩個老的給你幫忙。”
我強笑不出來,聲音發苦地說,我不是出去辦事兒遇到的麻煩。
緊跟著,我便將剛才街前頭遇到那男人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還沒說完,紙人許就面色鐵青。
第68章 黑影
燭光映射之下,紙人許本來就瘦長的臉,似乎都拉成了一張馬臉。
顴骨像是形成了陰影,鷹鉤鼻更是瘆人,尤其是他那狹長像是狐貍眼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紙人許模樣本就長得瘆人,是因為和他稍微熟絡了,再加上他一直笑瞇瞇的表情,才讓人不害怕能正常相處。
此刻他這表情,頓時也讓我覺得不寒而栗。
并且他變臉色,那些紙扎就像是活過來了似的,簌簌地顫動著,仿佛房間里頭都在不停的傳來陰森奸笑。
“許……許叔……”我嗓子發干。
紙人許嗯了一聲,他忽然又說了句:“水磨巷?三號院?”我點了點頭。
緊跟著,紙人許忽然就坐了下來,他從桌上放著的那一疊紙的最下面一抽,正常的是白紙,他這一次抽出來的,竟然是一張泛黑的紙。
接著他便一言不發,手上動作不停,飛快地做紙扎。
這其實看得我不明所以,想要問他,卻又不敢打斷。
也就在這會兒,鋪面另一側,通往后頭院子的簾子被掀開了。
走出來的正是二叔,他一手摸著光溜溜的腦袋,另一手還握著個老白干的瓶子。
臉上的蜈蚣傷疤,因為酒意上頭,而顯得猙獰泛紅。
“陰陽?”二叔面色也是驚喜。
不過他余光瞟向了紙人許,臉色微微一變。
本來略有酒意迷蒙的眼神,瞬間也變得驚疑不少。
“陰陽!”二叔聲音低了很多,迅速地對我招招手,語氣還有幾分急促。
我馬上就走過去,二叔卻一把抓住我手腕,直接拉著我往院子里頭去了。
他力氣著實不小,抓得我生疼。
我就更鬧不明白二叔這反應,并且二叔的臉色也格外凝重。
等進了后院,二叔才回頭瞅了一眼門簾,他似是心有余悸地說道:“不曉得是哪個惹了紙人許,他竟然扎黑影出來,這玩意兒鬼見了,都得扒掉一層皮……”
“這幾年紙人許開了鋪子,心態是平穩多了,平時就賣賣普通的紙扎人過日子,有時候扒墳弄點兒扎紙人用的材料,好久沒整過這麼兇的東西了。”
“他兇起來沒邊兒,你得避一避。”二叔慎重地和我解釋。
不過他還是嘀咕了兩句,差不多就是疑惑紙人許受啥刺激了,整那麼兇的玩意兒出來。我額頭上的汗水更多,卻下意識地扭頭,看著前鋪的門簾。
二叔這番話已經讓我明白過來了。
紙人許,是動了怒,要去對付那個扒了我衣服的男人?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剛才的事兒說了一遍。
二叔明顯聽得一愣,他臉色也更有幾分陰晴不定。
接著他才吐了口濁氣,搖了搖頭道:“那還說得過去,這事兒他不好好弄利落了,我把他所有的紙扎都給丟懸河里頭。”我略有尷尬。
二叔這態度,明顯覺得這事兒就該紙人許去擺平,可實際上這卻是我整出來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