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黔掃了我一眼,倒是沒多說別的,而是在仆人的攙扶下,朝著太師椅那邊走去。
茍懸是愣住了,他怔看了一眼,不過卻立刻低下頭,低聲說:“小李先生放心,家主分得清,我現在和他說清楚,他必定會有所判斷,我這些無禮的兄弟,會給你賠罪道歉。
我眉頭微皺,忽然覺得有種冷意。
下意識的,直覺告訴我,茍懸恐怕是想錯了……
不過沒等我提醒,茍懸卻徑直朝著太師椅那邊走去。
只不過他剛邁步,就被茍阜隱隱擋住。
茍阜淡淡地說道:“領事,該說的,我都和家主說了,你吃里扒外,我也說清楚了,家主有考慮,你就不要上去再說話。”
茍懸臉色頓時就一變,他怒目瞪視茍阜。
茍阜卻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轉身匆匆朝著茍黔那邊走去。
所有撈尸人分成了兩道,將太師椅下頭留出來一個空地。
茍黔已然坐在了太師椅上,他咳嗽了一聲,又閉上了眼。
剛好這里曬著陽光,他氣色好似恢復了一些。
茍懸往前走去,差不多在太師椅下面兩米處停下,我自然也跟了過去。
茍懸明顯要開口,可太師椅上的茍黔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目光直接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茍黔臉上掠過一絲滿意的神情,他點點頭,說道:“九河縣那段流域過來的撈尸人?年紀不大,竟然還做了蔣先生的徒弟,不錯,我很滿意,你也沒給茍家撈尸人一脈丟人。”
我眉頭一皺,茍懸臉色頓時就變了。
第160章 態度
茍黔的語氣,透著居高臨下,甚至把我當成了茍家撈尸人中的一員?
我很難具體來形容,總歸他說話,讓人有了一種他是尊,我是卑的感覺。
恰逢此時,茍阜在旁邊笑了笑,說道:“茍家是撈尸人正統,歷年來不知道多少散落的撈尸人想加入茍家,茍家并不是都會接受的。”
他這番話,頓時讓堂屋內的撈尸人都浮上了一抹倨傲之色。
我的眉頭皺得更緊,茍阜的笑透著十足的虛偽,我也猜到他的意思了。
我沒看他,而是將目光落在茍黔身上。
同時余光瞟過茍懸,茍懸此刻也是眉頭深鎖,眼中焦急,想要開口說話。
但茍懸并沒有說話的機會,茍黔幾乎沒停頓,便又搖了搖頭說道:“成了蔣先生的徒弟,茍家會給你獎賞,不但會接納你成為茍家的撈尸人,還會給你不低的地位,只不過,哀公像代表的是領事,下水撈尸第一人,帶領所有撈尸人行動,你還太年輕,摘下來吧。”
“家主!你不能……”茍懸臉色大變,開口想要阻攔茍黔。
茍黔冷眼看向他:“手下人不守規矩,是你心慈手軟,才讓茍家出事。哀公像隨手就交出,茍懸,我看是這些年你太松懈了。沒讓你開口,你不許再開口,你的事,我等會兒會處理。”
茍懸臉色漲得通紅,還想繼續說話。
茍阜掃了他一眼,同時打了個手勢。
頓時后方的人群中,便出來幾個撈尸人,他們竟直接來到茍懸身后,紛紛出手按住了茍懸的肩膀!
茍懸怒視茍阜,茍阜的嘴角上卻掛了一絲陰毒的笑意。
茍黔并沒有理會,將目光再次落到我的身上,繼續說道:“在蔣先生那里學藝,好好學,學成了之后,茍家會更重視你,哀公像以后肯定是你的,不過不是現在,我可以派人,將教授你撈尸術的人也接來茍家,想來他也會覺得,自己培養出來的小輩出息了,這樣,你也沒后顧之憂。”
語罷,茍黔直視著我,眼中盡是上位者的威懾和倨傲。
我眉心郁結,與茍黔的目光對視,半晌不語。
茍黔的臉色漸漸陰冷下來,不滿地搖了搖頭。
我伸手摘下了脖子上的哀公像。
茍懸的神色立時變得更加焦灼。
“茍家主,你弄錯了一件事,我來茍家,不是因為曉得這里是撈尸人的聚集地,完全是我師尊蔣先生說,茍家和他有舊,我是替他做事。”
“我本身不知道哀公像代表什麼,知道了我就不會接。”
我語氣平靜下來很多,繼續道:“我并不需要茍家的重視,也不需要你們做什麼,我事情做完了,現在要回唐鎮。”
語罷,我將哀公像放置在了地上。
茍黔臉色愈發難看,眉頭都蹙了起來。
我沒有再正面看茍黔,而是又目光冰冷地掃了一眼茍阜,絲毫沒有掩飾對茍阜這種小人的厭惡。
茍黔剛醒來,之前并沒有見過我,定然是茍阜在他面前說了不少東西,他才會剛見我就說這番話。
自小到大,我遭受的白眼太多,聽過的惡毒話語太多,茍黔這些,幾乎波動不了我的情緒。
只是我覺得,諾大一個茍家的家主,不僅聽信讒言,態度還如此倨傲,恐怕這也是他身居高位太久,甚至連霍坤民這種鄉紳的思維都比不上。
思緒間,我轉過身就要往外走。
場間那些撈尸人看向我的目光中,都充斥著蔑視和反感。
后方忽然傳來茍阜陰冷的話語聲:“不知道是什麼人,教出來你這種不懂尊卑的小輩,不敬重茍家,不敬重哀公像,祖師爺即便是不收了你,也要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