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盡量平復心神,斜靠著車廂,閉上了眼。
累到極限,我幾乎閉上眼睛意識就放空下來,陷入了睡夢之中。
可這一覺,我卻睡得并不安穩。
開始耳邊是吱呀吱呀的馬車聲響,之后就成了丁零當啷,像是什麼東西在敲擊似的,再之后,就是鐺鐺的鑼聲,不停地在耳畔回蕩。
我曉得自己是在做夢,更曉得這是心里頭的壓力,我掙扎著一直想驅散這個思維,卻怎麼都做不到……
一直到我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然大亮,車窗里頭照射進來陽光,剛好射在我的臉上。
紙人許還是低著頭,沒醒過來。
我將車窗關嚴,斜靠在車廂上,緩了半天,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可那股子悸動和壓抑感卻更強,必須得快點兒到何家村。
我總覺得,這感應不會是什麼好兆頭……
思緒至此,我伸手推開車門,叮囑謝滿倉全力趕路,他累了,就換黃七,人能歇息,馬不歇息,到了驛站就換更好的馬,要用最快的速度到何家村!
黃七和謝滿倉都被我的態度嚇了一跳,兩人神色也鄭重不少,按照我的要求,加快了趕路!
從九河縣到唐鎮,我們是花費了半個月。
唐鎮到苗家村,用了兩天,不過苗家村去九河縣大致方向也對不上。
總歸日夜兼程之下,最后還是用了十天的時間,才到了九河縣附近。
第197章 這一趟沒白來
我們一行人都疲憊不堪,尤其是黃七和謝滿倉,兩人都明顯瘦了一大圈兒。
不過臨最后,謝滿倉還是謹記我的叮囑,我們并沒有從九河縣那條道趕路,而是在臨近的一個縣城,找了碼頭,覓了一條大船,送我們到對岸。
何家村和九河縣隔著一條懸河,平時都是從九河縣碼頭趕路。
不從九河縣過河,就得在別處找船。
過河的時候,黃七給了船主不少船費,他才吩咐了船上的工人,直接給我們將馬車都抬上船。
等到了對岸之后,又將馬車卸下來!
一路上舟車勞頓,再加上最后這一顛簸,我們總算是避過了九河縣。
謝滿倉告訴我,我們距離何家村已經很近了,最多不超過半個時辰的路程。
我便讓謝滿倉快馬加鞭,他們只需要將我和紙人許送到何家村村口,就去找地方休息,暫時不需要跟著我們了。
此時雖是午后,但日頭還是很烈,謝滿倉一邊擦汗,一邊繼續驅車趕路。
這最后的半個時辰,我就覺得格外漫長,有種好似過了一整天的煎熬……
馬車從大路逐漸到了小路上。
視野之中,逐漸出現了何家村的房子。
紙人許忽然抬起頭來,微瞇著狹長的狐貍眼,雙手握在了一起。
我隱隱看見,他手指之間夾著細細的鋼絲。
我此時心神不定,不夠警惕,紙人許的樣子讓我立刻冷靜了不少。
收起內心的焦慮和不安,我極力平復著心緒。
覺得何雉會被更夫找麻煩,那是我的推斷和感覺。
若更夫真的來了,我怎麼焦慮也無濟于事,反倒是關心則亂。
我的心緒好不容易才平緩下來,馬車也總算到了何家村的村口。
這村口距離懸河很近,一眼,就能看到幾十米外的懸河。
寬闊的河水湍急地流淌著。
更遠處,隱隱能夠看到李家村的輪廓……
何家村和李家村,完全是相對的兩個村落,位置也沒多大偏離。
雖然家門就在不遠處,但我還是努力保持住鎮定,沒想著要過去。
馬車停了下來,車門處傳來黃七謹慎的說話聲,告訴我何家村到了。
我和紙人許相視一眼,兩人便一同下了車。
黃七問我,要不要他和謝滿倉在村外找個地方等我們?
我掃過兩人一眼,搖搖頭,說讓他們可以回九河縣,好生修養,暫時我應該不用再趕遠路顛簸,如果我需要的話,我會找他們。
黃七和謝滿倉對視了一眼,兩人臉上都有些許的悵然,情緒都低落了不少。
其實我曉得,這段時間我們幾人朝夕相處,風雨兼程,黃七和謝滿倉也當我是他們的主心骨,忽然要散伙兒,他們自然會失落。
沉凝片刻,我先是叮囑了黃七,讓他回九河縣休養的時候,也順道幫我打探一些消息。
看哪個人家需要接陰,或者是安葬,甚至是遷墳,換宅。
接陰和下葬,不需要是什麼貴人,遷墳換宅的話,可以打聽一下大戶人家的消息。
我說完這些之后,黃七頓時神色興奮了不少。
他連連點頭,表示讓我放心,事兒他肯定辦得漂漂亮亮。
我滿意地點點頭,又拿出來四十塊大錢兒,交給了黃七,讓他算好謝滿倉的酬勞給他,若是他一個人忙活不過來,讓謝滿倉和他一起做事,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謝滿倉的臉上立時也堆起了笑容,兩人一掃之前低落的情緒,和我告退之后,便驅車離開。
此時已近暮色,可天邊卻沒有晚霞,夕陽轉瞬而逝,天空陰云密布。
村口零散有了幾個村民,可他們都不是從懸河邊上過來的,而是從側面的小路上了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