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鐘,經過了數座小山包,終于來到一座較高的山外。
這是一座垅龍山,山腳下有一條小河,水流潺潺。
張全指了指前方山路,他喘息不已,說候錢書老婆就埋在山腰,這會兒他們肯定已經上山,我們恐怕來不及了……
我心頭很沉,因為就算來不及,也得阻止,如果挖出來了,就得讓他們埋回去。
好歹我在這里,可以用一些宅經上的風水術減少一些對亡者的影響。
我相信候錢書肯定能看得到我的做法。
思緒至此,我將我的想法告訴了柳天牛,他當即便點頭,說可以。
他讓柳化煙跟何雉和張全在山腳下等,他和我兩人上山速度會快很多。
語罷,他便直接抓住了我的肩膀。
下一刻,根本不待我回答,他直接邁步朝著山路之上疾馳!
他速度之快,我的腳步根本跟不上,完全是被他提著走的,耳邊山風凌冽,時不時有樹枝或者樹葉割在臉上,更是一陣刺痛。
我花了片刻時間,來適應被柳天牛提著飛速疾馳的感覺。
很快我便拿出定羅盤,開始分析風水,以及準確的墓葬位置。
畢竟沒有張全帶路,這座山也不小,稍微偏離一些距離,我們可能就會走錯地方。
很快我就分析出來,這是山的方位,是丙山壬向,辰龍入首之局。
最佳的葬穴,是在山腰生門方位處。
我通過定羅盤確定方位,并不停地和柳天牛提示方向。
不多時,我們就來到山腰之上,朝著正東北方向趕路,差不多一盞茶左右的時間,視線中便看到一大群鎮民,正圍著一處山脊下的空地。
有人在旁嗬聲打氣,有不少人則是在中間挖墳掘土!
此時已經能通過人群中的縫隙,看到中間的墳堆。
如今的墳頭早已經被挖成了一個深坑。
他們在挖墳之余,還有人交頭接耳,低聲說著什麼。
很快,我和柳天牛便到了近前。
此刻已經有鎮民看見我們了,其中幾人回過頭來,面色警惕地看著我和柳天牛。
我一眼就認出來,那幾個人就是我們剛到懸壺鎮,在候錢書家中見過的鎮民。
我直接朝著他們跟前走去。
同時我深吸一口氣,聲音格外嚴厲的喊了一聲:“全都住手!不想死的話,就不準再挖墳!”
我這一嗓子,的確起了點兒作用,幾乎所有的鎮民目光都落在我身上了,就連挖墳的那幾個人,也都停了下來,略有不安地回頭看我。
可偏偏就在這時,那幾個我眼熟的鎮民突然往前湊了幾步。
當頭的一個,手抄著袖子,微微茍著頭,滿臉賠笑地說:“李先生,鎮長說了,你們在幫忙對付侯先生,可你們對付不了,還破不掉侯先生布下來的風水局,他沒辦法,只能進城去找當年收拾過侯先生的官老爺來給懸壺鎮撐腰。”
“這座墳是肯定要挖的,侯先生都不管我們全鎮人的命,恨不得我們所有人去死,我們肯定不能坐以待斃。挖了墳,把他逼出來,破了他設的風水局,再將他交給官老爺,咱們懸壺鎮才能安然無恙。”
此人這番話說的謙恭,聽上去也煞有道理。
后方的鎮民也都在點頭,并且這些人還在低聲唾罵,說候錢書這個人不念及舊情,鎮上以前也對他不錯,若不是他惹惱了大人物,何至于落得那個下場?
我面色難看,這些鎮民又哪兒知道,候錢書的女兒也被害死了?
否則的話,張全都要踹一腳葛光,這些鎮民不可能都和葛光一樣心狠無情。
思緒之間,我正要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同時還要講挖墳之后的害處。
柳天牛卻忽然一抽腰間拂塵,直接不管前頭擋路的鎮民,大步往前走去。
他手中拂塵一甩,就有幾個鎮民應聲倒地。
之前柳天牛一拂塵就抽斷了我的心脈,明顯他對于這些鎮民卻留了手,倒下的鎮民,也就是被推倒一般,就連皮肉傷都算不上。
轉眼間柳天牛就要到了墳旁,可人群最后頭,卻鉆出來幾個穿著民兵服的鎮民!
他們手頭都拿著槍!
幾個民兵猛地抬槍,槍口便直接指著柳天牛!
“臭道士,你們解決不了這里的麻煩,還裝什麼爛好人,不準我們挖墳?”
“你們倒是舒坦了,覺得做了好事?可咱們懸壺鎮的人就要被害死了!”
“你再敢往前一步,就蹦了你!”
其中一個民兵,面色兇狠,語氣更是透著十足的威脅。
我臉色驟變,我是曉得懸壺鎮有民兵,葛光還說了,可以讓民兵圍著鎮上一圈,讓候錢書逃不掉。
可沒想到這挖墳,他竟然都讓幾個民兵跟著……
這槍子兒,怕是要比柳天牛的桃木劍,快得多……
柳天牛的眼睛,忽而瞇成了一條縫。
他眼中閃現的不是殺機,而是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我很清楚這眼神的原因,柳天牛是一個剛正不阿的人,他是要救人,并且走的是正道。
這些鎮民做的事情,太過顛覆他的原則,他已經完全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