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執意如此,我不會阻攔。”柳天牛將手背負在了身后。
我嘴角抽起,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我并沒有再接話,而是去將棺材蓋子搬起來,要重新封棺。
也就在這時,屋門處突然傳來了輕微的水花聲,還有腳步聲。
我猛地回過頭去,看到的竟然是紙人許,何雉,和許昌林!
“陰陽,外頭那些尸體有些怪異,看上去像是要來阻攔我們,不過它們只是飄在水面上,并沒有靠近,好像有個東西把它們擋住了。”紙人許走在最前頭,他話語極快地跟我解釋道。
我心頭一怔,喃喃道:“是我娘。”
明顯,柳天牛又看了我一眼,此刻,他便若有所思。
這期間,三人已經進了屋內。
“你沒事吧?”何雉眼中擔憂不少。
許昌林則是驚愕地喊了聲:“鬼手叔?”
我二叔并沒有回答許昌林,這會兒他定定地靠在墻上,一動不動,已經昏死了過去。
紙人許的話音中驚疑更多:“吳顯長呢?你們沒碰到他?”
他這話,頓時讓我心頭又是一陣壓抑。
下一刻,紙人許便低頭看到了我爹的尸體。
砰的一聲悶響,他竟是一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棺材邊緣。
他的臉色變得鐵青一片。
許昌林也匆匆到了棺材近前,他低聲罵了句臟話,說了句好狠的手段……
何雉要走過去,我鬼使神差地便抓住了何雉的手腕,沒讓她去看。
雖說何雉和我爹不熟悉,但是我很清楚,何雉雖有些刁蠻任性,但她本性善良,心腸很軟,恐怕會承受不住。
我對何雉搖了搖頭。
隨后,我請紙人許幫忙,先給我爹的棺材蓋上蓋子。
紙人許點點頭,喊了許昌林兩人一起動手。
這期間,我匆匆轉過身,去將我二叔背在了背上。
不多時,棺材也被蓋好了。
紙人許問我,是抬棺去喪葬街,還是說要安葬我爹?
我搖頭,說我爹尸身不全,根本無法安葬,只能找個地方先妥善存放。
我們要去找出來吳顯長。
他走不掉!
紙人許點點頭,說了個行字。
接著,他又猶疑了一下說道:“先從長計議,我覺得,他留尸體在此,恐怕就是想要你看到這一幕,然后忍不住去找他,他肯定又有別的算盤了。”
我只是嗯了一聲,便不說其他。
紙人許面色復雜地輕聲嘆了口氣。
我沉默不言,背著我二叔往外走。
踏出我家門的時候,腳下依舊涉水。
冰涼的懸河水,卻遠不及我此時心中的冰冷。
不過,我并沒有亂了思緒。
現在先回喪葬街,將我爹留在紙人許的鋪子里。
去找吳顯長之前,我還得去見我娘,她必不能跟上我。
這會兒她都幫忙阻攔懸河的兇尸,我怕她依舊跟著我,結果卻落了吳顯長的圈套。
我家門前,停著一只小船,船頭佇立著河娘子的紙扎,風吹拂得更大,淅淅瀝瀝的小雨,讓水面濺射出無數的水花。
很快,紙人許也抬著我爹的棺材出來了。
小船放不下我爹的棺材,柳天牛說了句讓老黃背著即可。
我們便將棺材架在了老黃的背上,接著幾人上船,撐船到了之前斷路的岸邊。
羅陰婆的尸體安安穩穩的放在地上,旁邊還有兩個紙扎人守著。
老雞蜷縮在旁邊的大黑木箱上,它狀態低迷了太多,之前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儼然消失不見,好似一瞬間也老得不能動彈了一般。
我讓何雉幫我背著大黑木箱和老雞,我則是將羅陰婆的尸體背在背上。
一行人又朝著碼頭上回去。
等我們到了碼頭前邊兒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剛上了船,黃七就去吩咐老呂開船。
老呂整個人都呆呆傻傻的,明顯還沒有從死了老婆和弟弟的悲傷中緩過勁兒來。
船朝著九河縣的方向走,柳天牛盤膝坐在棺材旁邊,閉目冥想。
紙人許和許昌林則是在那血煞死倒的女尸旁邊,父子倆在商議著事情。
黃七在船上來回收拾一些雜物。
何雉則是跟在我身旁,她眼中擔憂不少。
我勉強笑了笑,讓她不要太擔心,我撐得住。
何雉忽然又看向了懸河水面,不安地說道:“那些尸體,散了……又有一具靠過來了……”
“剛才好像就是它……擋住其它的尸體……”何雉抬手,指向了前方水面。
我心頭一凜,我娘靠過來了?
我迅速掃過柳天牛一眼,馬上也去看水面的位置。
結果讓我心頭一僵的是,我看見的并不是我娘。
而是漂浮在水面的一具男尸……
說是男尸,他胸口卻又有幾分起伏,像是有半口氣。
并且它的一只眼睛是瞎的!
第375章 亡人化道,招魂術
水面被細密的雨滴激起無數漣漪,晦暗的夜色中,好似一片幽冷的黑色花海。
那男尸透著一股子凄涼和陰翳,它似在冷冰冰地注視著我們。
我死死地看著他的臉,手已然握緊成拳。
“苗先生……”我低喃的聲音沙啞至極。
隨著苗先生的尸體愈來愈靠近船頭,何雉不禁捂住了嘴吧,睜大的眼眸中透著極度的驚怕!
我心頭又是一顫,因為苗先生的尸體忽然下沉了一些,被水面沒過了整個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