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奇從天而降,雙腳夾住觸手沉身一扭腰,粗壯的觸手從中斷裂,轟隆砸在地上。
「可不可以對孕婦禮貌一點,燭九陰?我老婆她都懷孕了,你有沒有素質?」我老公質問。
「太歲……」老張的人皮里鉆出更多的觸手,纏住了我老公,「要是躲在人皮里不出來,你死的很快的……呵呵,你不敢讓你家小人看到你本來的模樣,嗯?」
我老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瞬間變成了其他的東西,以極快的速度抱著燭九陰滾出了倉庫。
他倆在墻上撞出一個千姿百態、無法言喻的洞來。
外頭的天光瞬間黑了,電閃雷鳴,跟醫院的那天很像。
我想起傳說中燭九陰是掌管空間的神,他似乎有制造平行空間的能力。
我爬到任警官身邊:「任警官!任警官!……任天堂!」
他瞬間醒了。
「我老公跟人打起來了……他可能會死嗚嗚嗚……」
他往外看了一眼:「他倆打末日神戰,我就一把手槍,還壞了,我連戰五渣都不到,人民警察是有極限的太太。」
「我沒讓你去。」我哭唧唧地抽出了他的警棍,「借我一下。」
「家庭主婦也是有極限的!」
「天奇狀態不太好,所以才給我留了個種,我不能讓他一個人戰死。」
「喂你……」
任警官想逮住我,可是我很快鉆出了墻洞,他骨折了抓不了我。
外頭是連綿的山川。
最近的土丘上,閃電映出兩頭不可名狀的巨獸,它們發出尖銳的嘶鳴互相攻伐,像是黑夜里兩抹恐怖的剪影。
我翻到倉庫旁邊騎著的電瓶小三輪,頂著暴雨上山。
我的小腹隱隱發燙,肚子里的孩子發出跟祂父親一樣憤怒的尖嘯,回蕩在我的顱骨中、身體里。
不知過了多久,我闖入了戰場。
「決不能讓我老公死在這里!」
這樣想著,我狠狠一扭把手,以一百八十邁的速度,朝燭九陰那長滿眼睛的身軀創了過去!
10
一切都終止了。
三輪車壘過古神的血肉,留下了骯臟的車印。
巨大的身軀坍在遼闊的山頭,方圓十里都下起了惡臭的酸雨。
刺穿祂身體的觸手開始翻涌著進食。
遺落在地面上的肉塊很快被吸收干凈。
觸手清理完戰場后,又從背后侵蝕而來,爬過我的衣服,撫上我的皮膚,留下透明的粘液。
不定型的血肉蠕動著將我包圍。
「天奇,我想問你一件事。」
沙沙,沙沙。
「三千年前,紂王是把我……獻祭給你了嗎?」
沙沙,沙沙。
觸手幻化出沒有人皮的五指,再次觸摸了我的指尖。
皮膚神經鏈接。
他的回憶涌來。
陰暗的洞穴,燃燒的火把,擺放著的金盆。
少女安詳的人頭,跳動的心臟,新鮮的血肉。
……
武王誓師,商王震怒。
朝歌舉行了盛大的祭祀,向太歲獻祭了最好的祭品。
——那是太歲唯一愿意悅納的人類。
——低賤的奴隸少女破例成為珍貴的三牲。
當祭品呈上的一刻。
洞穴里響起尖銳的爆鳴,像是聲嘶力竭的哭泣。
朝歌隨即發生了可怕的地震,淇水決堤。
隨之而來的是瘟疫,集體性癔癥。
繁華的國都陷落成瘋子與血塊的城市。
古神游蕩在群山的陰影里,不間斷地發出人類無法承受的尖嘯。
瘋掉的紂王登上了鹿臺,一把火燒掉了八百年的基業。
在最后的那場大火里,一道巨大的陰影爬上了燃燒的鹿臺,鉆進了瘋王的身體里。
武王姬發進入朝歌時,只找到了紂王無皮的尸體。
而從那天起,一個少年背著巨大的箱篋,行走在大地上。
他的箱篋里,裝著一團血肉。
一顆心臟。
以及一個少女安詳的頭顱。
……
「天奇,我那時候還活著嗎?」
「你被剁碎了,嬌嬌。」
「……那麼,人類真的可以死而復生嗎?」
「從表面上看,世間的一切都在從潔凈走向敗壞,從秩序走向混亂。人死以后,細胞凋亡、腐朽,血肉化為白骨,但不要忘記了,是粒子構成了細胞,粒子不增不減,從宇宙起源的一刻就守恒不滅,生死只是數以億計的粒子組成的不同狀態……如果可以將構成你的所有微粒,推動到當初的位置……是的,一切都是可以回頭的,只是逆熵本身需要很多很多的能量……很多很多……」
公元前 218 年,日本海。
一個老道士佇立在船頭,眺望著遠方的地平線,流露出微笑。
「你的水路是正確的,你真的指引我們找到了蓬萊仙山……陛下的不死靈藥這次有著落了。」
少年穿著楚國的衣服,背上背著一個偌大的箱篋,盯著天邊一座錐形火山的影子,默然不語。
「奇,你知道這樣多的奇聞軼事,回去以后愿意供職陛下的宮廷嗎?他想要找到彭祖,我記得你說你見過他。」
「我會留在這里。這里有很多活火山,還有很多神明。至于彭祖……你可以告訴趙政,不用再找了。」少年轉過頭看著老道,眼中是神明的淡漠,「他在三十七年前就死了。」
公元 79 年,地中海。
碼頭的搬運工遇到了一位奇怪的旅人。
他黑發黑眼,但不是常見的腓尼基人或者伯羅奔尼撒人,他的長發過于順直,五官也過于柔和,讓水手想起遙遠東方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