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恐、劇痛、憤怒、絕望……
過往經歷的一幕幕,似走馬燈般在眼前不停閃過。
三年前,我和梁澈結婚,溫妤也是從那時開始扶搖直上,資源好得令人羨慕,甚至上升到了一個……不屬于自己的高度。
我丟掉的代言、資源、電影角色,最后都會落在溫妤的頭上。
只要我和溫妤拍攝同一部影片,梁澈必定次次探班。
還有某次溫妤參加旅行綜藝,幾個嘉賓在飛機上閑聊八卦,打探溫妤的理想型。她眼含期待,笑得純粹,說的每一條人設,都在暗戳戳地指向梁澈。
等等等等,一切巧合……
呵,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
可惜啊。
我發現得太晚了。
05
我被送到梁氏集團的私人醫院中。
我醒來時,病房里僅剩我孤零零的一人。
耳邊是監測儀器冰冷的金屬音,我右腿骨折,肋骨斷了四根,身上纏滿繃帶。手指尖動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走廊外偶有路過的大夫在低聲討論。
我從他們的只言片語中推斷出。
本來,我所在的特殊病房,也應有全程陪護的醫生護士。
可溫妤大呼小叫,一會兒說自己腦袋疼,一會兒說自己驚嚇過度,要做全身檢查,梁澈便把所有科室的專家全叫了過去,圍著她轉。
只有兩個輪班護工,會在某個固定的時間段來幫我清創換藥,輸營養液。
其他時間,就只有我一個人在這里,昏迷了又醒,醒了又昏迷。
第三天,我終于醒著見到了來換藥的護工。
我撐著一口氣,艱難地咬牙道:
「肚子好痛……幫我叫個大夫來。」
梁澈終于來了,走廊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可惜啊,他來晚了。
我不要他了。
「梁先生,梁先生!景小姐現在需要靜養,您最好不要進去!」
勸阻的護士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梁澈大步闖進來時,我正靠在床頭小口喝粥。
被扔在這里兩天無人問津,注射的營養液僅夠維持生命體征,我已經虛弱到臉上看不見一絲血色。
難得見他如此緊張。
「景怡,為什麼你明明知道自己懷孕了,還要去拍那麼危險的動作戲?!」
他伸手就要過來扶我的肩膀。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懷了孕!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啊?!」他悔恨交加,不停地道歉,「要是我知道你懷了孕,我也不會……」
我躲開他的觸碰,目光怵惕地望著他。
開口打斷:
「不好意思,你是……?」
曾經斬獲三金影后的演技,足以讓我滴水不漏地裝傻充愣。
他目光一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景怡,你不認識我了?
「我們結婚了,你是我老婆,現在還懷了我的孩子,你怎麼會不認識我呢?」
我盯著他半晌,最終還是搖頭:
「不認識你。」
大夫很快給他解釋:
「景小姐頭部曾經遭受鈍擊。」他指著 CT 報告上一小片陰影,「顱內淤血,是有可能造成失憶的。」
梁澈追問:「很嚴重麼?要多久才能恢復?」
「短期,長期,甚至是永久性失憶,都有可能。」
梁澈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的表情很微妙,擔憂之余,又帶著一絲輕松釋然。
06
梁澈說我們結了婚,我說不記得了。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又拿出結婚證。
我抬手「啪」地一下打飛。
「誰知道你是不是辦的假證騙我呢?」
橫豎就是油鹽不進。
他一籌莫展。
「這樣吧。」我提議道,「既然我們結過婚,婚禮總是有的吧?只要你把我穿過的婚紗拿出來,我就信你。」
聽到「婚禮」兩個字,他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緊繃起來。
沒錯。
嫁給他,我甚至都沒有一場婚禮。
梁家父母聲稱,婚禮只是走過場,等我生下孩子再補辦也不遲,美其名曰「家族傳統」。
這種緊張稍縱即逝,很快,他的表情恢復如常。
在我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
他極力開脫:
「婚禮……很重要嗎?那不過只是一場儀式,雖然沒有舉辦婚禮,可我們有很多難忘珍貴的回憶啊。」
他替我回憶,當初我們如何突破重重阻礙在一起的——
自由戀愛兩年后,梁澈帶我回家見父母。
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
兩人大發雷霆,罰他跪在家中廳堂背家訓。
第十七條:不許娶戲子進門。
梁太橫眉怒斥:
「從那種追名逐利的拜金圈子里出來的人,能有幾個是干凈的!」
即使這樣,梁澈仍然固執地不肯低頭。
「你個逆子!」
梁父氣得抄起手邊的金絲楠木拐杖,結結實實地砸在他的后背上。
他父親老來得子,梁澈又是獨苗。平時都是打不得也罵不得的。唯獨這一次。
我心灰意冷,發短信分手,訂了深夜的航班準備離開港城。
是夜,電閃雷鳴。
去機場的路上,出租車司機小心翼翼地控著車速。
梁澈打來了十幾通電話,都被我一一掛斷。
穿越跨海大橋時,身后一聲巨響炸開。
聲浪轟鳴,震得人耳膜發痛,輪胎飛馳,激起水花濺在玻璃上。
白光刺眼,銀色布加迪威龍沖破雨幕,梁澈一個賽車吻甩過來,硬生生地逼著司機急踩剎車停下。
我嚇得尖叫,眼淚崩潰決堤。
他拼命地敲著車窗,偏執到近乎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