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做的目的,恐怕只有一個——煽動高坪村、岐山鎮的人,乃至煽動永富縣的人,去對付朱縣長和他的爪牙們。只要解決了朱縣長,逼他從那個位置上下來,那鄭師長就不得不用任永安這個地頭蛇了。反正,大家圖的都是財,只要能把這塊地兒的生意收入囊中,鄭師長估摸著也不會介意替他操辦事情的是誰。」
呂平安的解釋,讓我豁然開朗。
「可是……光是做這個儀式,怎麼可能扳得倒朱縣長?」我問道。
「我也很不理解。」呂平安說道。
此時,儀式前的布置已經完畢了。只見那假道士掏出三枚銅幣,口中念念有詞,然后朝天一擲。銅幣落下,二正一反。
假道士又將銅幣收起,然后點了兩支香,朝著西邊拜了兩拜,便插進了任家先祖牌位前的香爐內。接著,他又點了三支香,朝東邊和北邊各拜三拜,然后便插進了先前擺的神像前的香爐內。
插完香,假道士右手握拳,用拇指頂住了額頭,再讓左手食指和中指頂著右手小指,接著便保持這個姿勢,朝南面——那神像便是坐南朝北——拜了六拜。
他這一系列舉動古怪得很,我先前從未見過有道士是這樣作法的。聽周圍其他人的竊竊私語,他們應該也是注意到了這所謂「葉大師」作法的步驟與平日里王道士作法完全不同。只是,他們紛紛將之解釋為「葉大師法力更為高超,所以自有一套法式」。
拜畢,只聽假道士大聲念道:
「天降陽露,月升千輝。地佑百命,水藏人元。五樂俱起,六欲皆收。
九仙在上,助我三宮!」
他雙手高舉,承托天之姿。數秒后,假道士收起了這副姿勢,而是轉頭看向東北方向,眉頭微微皺起。
「葉大師,您有何發現?」任永安在一旁恭敬地問道。
「不對勁,不對勁。三惡墳明明在西方,為何那引動大鬼的命線,另有所居?」假道士嘟囔著,從不知哪兒掏出了八枚銅幣。
「師祖在上,請為弟子指示!」假道士說著,將八枚銅幣盡皆拋出。
銅幣落地,假道士細看一圈,忽而面色嚴肅了不少:
「自此往東北方向去四十里,可有眾人聚居之地?」
他聲音洪亮,周圍人盡數聽清了這個問題。
大家互相望了望后,紛紛回應道:
「有的,有的。」
「永富縣就在那廂兒。」
「對,縣城離這大約就是這距離。」
「那眾人聚居之地,可有為官者曾行燒殺搶掠之事?」假道士又問道。
「這……」聽到這話,周邊的百姓一時不敢言語。
就是有,他們又何曾敢答?
「有,我們那縣長,曾經就是個土匪頭子,專行那燒殺搶掠之事!后來鄭師長來了,他就搖身一變成了縣長了。」倒是有個鎮上的流氓在這時候喊道。平頭老百姓不敢妄言,可這流氓無牽無掛的,就是說了不該說的,也大不了一走了之。
「哦?那縣長,可是帝王之姓?」假道士故作高深地問道。可問題是,前面劉局長一口一個朱縣長的,他難不成還能不知道縣長姓什麼?
「他姓朱,我也不知是不是什勞子帝王之姓。」那流氓答道。
「朱……呵,還真是個帝王之姓吶。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假道士一邊搖著頭,一邊嘆著氣說道。
場上暫時靜了下來。
除了奏樂的還沒停,沒人發出其他聲響。氛圍瞬間凝重了許多。
過了半晌,呂雄小心翼翼地問道:「葉大師,這事,跟那朱縣長有甚關系?」
「爾村向東十數里皆為坦途,無山勢之隔,照理有金烏之極陽相鎮,惡鬼無所出。然那姓朱之人為官不仁,致這永富縣運勢相改,惡鬼才借機而脫身,來那高坪村與岐山鎮為非作歹吶!也罷,吾今日替諸位除了惡鬼,至于更易運勢之勢,還需以俗世之法行之!」
「好啊!好啊!」假道士話音剛落,就有人在人群中起哄,「原來都是那個姓朱的搗的鬼!他當了那芝麻官后,巧立名目征稅收費,已經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如今竟還令永富縣的運勢被改,放出了那『三惡墳』大鬼!鬼怪出世,他還不思解決之道,反倒派人來阻撓我們!可恨,可恨至極啊!」
我和呂平安循聲望去,見那說話之人,是呂家在鎮上的一間鋪子的掌柜的。
「莫要多言。今日,我先同借九仙與任家先祖之力布下法陣,壓住那惡鬼!」假道士說完,就開始進行了下一步儀式準備。
此刻,我們對任永安與呂雄的計劃已了然于心。
「確實如你所言,任永安是想借著這事兒演一出大戲,把那朱縣長給扳倒!」我說道,「咱高坪村的村民本就有些信那『三惡墳』之說,如今怪事頻發,就更是對此深信不疑了。」
「岐山鎮上本就對咱村的事兒略有耳聞,現在鎮上暴斃二人,村內又死了三人,加上受人敬仰的王道士對那個假道士畢恭畢敬的,讓他們更是信了假道士的話,也相信是什麼惡鬼出世了。
」
「任家和呂家應該早已安排人手去永富縣里添油加醋地宣揚這三惡墳之事,再加上日后岐山鎮之人的口耳相傳,要不了幾日,縣里估計也會信了這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