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劍圣主看著手里的梨花白,聲音越來越低:
“那個女孩叫陳梨花,她是一個凡塵女子,沒有修行根基,生長在一個山村,干著釀酒賣酒的活兒。”
“梨花白,就是她的拿手好戲。”
沈無爭張了張嘴,卻默然無言。
良久的沉默后,沈無爭才又問道:
“后來呢?”
“她死了。”
藏劍圣主低著頭,聲音有些發抖:
“就如那些老套的故事話本的結局一樣,她死了,老死在我的懷里,我求遍荒州丹藥宗師,找尋無數天材地寶,也沒留住她的命,她死在了我的懷里。”
“我還記得那天,我哭得泣不成聲,她卻還抬起手,為我擦去眼角的淚,讓我不要哭,讓我要開心。”
“她還告訴我,她給我釀了很多很多的梨花白,讓我以后如果想她了,就開一壇梨花白來喝。”
夕陽下,藏劍圣主再度沉默。
沈無爭想說點什麼安慰師尊,但幾次話到嘴邊,又覺得似有不妥。
最終,沈無爭從師尊手中拿過一壇梨花白,就要拍開泥封與師尊痛快地喝上一場,想要用這種方式,讓師尊好受一點。
然而沈無爭發現,師尊手里的梨花白,并沒有歲月的痕跡。
師尊師娘成親已有數百年了,師尊的初戀陳梨花,也該是幾百年前的人,那麼陳梨花釀造的梨花白,不可能沒有歲月痕跡啊,就算師尊保護得再好,也不可能一點歲月的刻痕都沒有吧?
藏劍圣主見沈無爭望著梨花白的泥封出神,說道:
“梨花釀的梨花白,在她死后不到一年,就被我全部喝完了。”
“現在藏劍圣地的梨花白,都是你師娘親手釀造的。”
“師娘?”沈無爭驚愕。
藏劍圣主點了點頭:“你師娘知道我和梨花的故事。”
沈無爭忽然感覺腦子有些亂:“師娘知道你和梨花前輩的故事,所以才吃醋不準你喝梨花白,每次見你喝梨花白,都要揪著你的耳朵破口大罵,但師娘又親自給你釀梨花白?”
藏劍圣主搖了搖頭:“你師娘不準我喝梨花白,不是因為她吃醋,而是因為她不希望我陷在過去。陷在過去的我很痛苦很掙扎,只有在喝梨花白的時候才會稍稍開心。所以我一喝梨花白,你師娘就以為我又沉湎過去了,但你師娘希望我能真正地擺脫過去,所以只要我喝梨花白,你師娘就會揪著我耳朵罵我。但沉湎過去的我,又只有梨花白能緩解我的痛苦,為了讓我的痛苦能被緩解,你師娘就又矛盾地給我釀造梨花白。”
沈無爭愣愣地看著藏劍圣主。
“怎麼,沒聽明白?”
藏劍圣主正想再給沈無爭解釋一遍。
卻見沈無爭搖了搖頭,然后面色古怪地看著他:
“師尊的意思是,師娘打你罵你,不準你喝梨花白但又給你釀梨花白,全都因為師娘愛你?”
“當然了。”藏劍圣主點了點頭。
沈無爭表情愈發古怪,朝著四周張望個不停。
“你看什麼呢?”藏劍圣主問。
“我在找師娘啊。”沈無爭如實回答。
藏劍圣主翻了個白眼:“這里是圣子峰,只有圣主和圣子能來,你師娘是不能來的,她雖然性子潑辣了些,但還是懂規矩明事理的。”
沈無爭瞪大了眼:“師尊,師娘該不會在你身上放了監聽石吧?”
藏劍圣主沒好氣地罵道:“你小子說什麼呢?沒大沒小!”
沈無爭訕訕一笑:“這不能怪我,實在是以前沒聽過你說師娘的好話。”
“這叫什麼話,”藏劍圣主一本正經,“以前沒在你面前說你師娘的好話,是不想給你撒狗糧,害怕你羨慕我們的愛情羨慕得流眼淚。”
沈無爭啞然發笑,心想師尊還是那個師尊,剛才還深陷回憶不可自拔聲音都哽咽了,現在就又和師娘恩恩愛愛情比金堅了。
沈無爭正覺得師尊不靠譜,卻聽“啪”的一聲,藏劍圣主已開了一壇梨花白:
“梨花的故事是真的,我曾經很愛梨花也是真的,但我愛你師娘你師娘也愛我更是真的。”
藏劍圣主仰頭喝了兩口梨花白,擦了擦嘴角酒漬,看著愈漸下墜的大日,道:
“我和梨花的過去已不可更改,更不可忘懷,但這畢竟只是過去了,我不可能一直沉溺在過去的回憶里。”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我已經錯過了梨花,不能再對不起桃花。”
“桃花?”沈無爭問道,“師娘的名字?”
他以前還真不知道師娘叫什麼,只知道師娘姓陳,師尊在被師娘揪著耳朵罵的時候,經常會管師娘叫“陳二妹”。
陳二妹,陳桃花……
沈無爭陡然一驚。
“你師娘叫陳桃花,她的姐姐是陳梨花。”
藏劍圣主喝著酒看著遠處的夕陽,道:
“我還是藏劍圣子的時候,桃花就拜入了藏劍圣地,她和你一樣,雖然出身貧寒,但天賦絕佳,雖不如你的混沌圣體,但也覺醒了超一品神通。”
“我師尊覺得我和桃花很般配,一次桃花想家了,就派我送桃花回家,我當時雖不喜歡桃花,但師命難違,我還是送桃花回了家,結果認識了梨花,并對梨花一見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