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急云闊三十步,長劍浴血好頭顱!
鶴墟道頭顱被沈無爭一劍斬落。
混沌圣體和不朽神體的大戰,也就此落下帷幕。
“多謝道兄不殺之恩。”
鶴墟道肉身被斬,但神魂未滅。
他對沈無爭心服口服,發自內心地叩首感激。
“好好養傷,帝路之上,你我或許還有一戰。”
沈無爭不是不知道斬草除根,一勞永逸的道理。
但他的劍從不是絕情劍,他的血也從不冰冷。
師尊也曾多次對他說,他這樣會留下禍患,將來會后悔。
“我刺出的劍,就收不會來,我做下的決定,就不會后悔。”
沈無爭將劍歸于鞘中。
強大的氣場,讓所有觀戰者都心驚膽戰,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唯有余慕雪反應慢半拍,還在直勾勾地看著沈無爭。
自然而然,沈無爭也看向了余慕雪。
身為藏劍圣子,劍道魁首,喜歡沈無爭的女修有很多。
其中傾國傾城美得不可方物的亦是不少。
和這些女修相比,余慕雪顯得很普通,連“較為好看”的評價都算不上。
但,不知為何,沈無爭卻沒來由地問了一句:
“你叫什麼名字?”
一瞬間,蒹葭山上,所有女修都尖叫起來,對著余慕雪投去羨慕嫉妒的目光。
余慕雪腦子也嗡嗡作響,她沒想到有一天能和沈無爭說上話。
大腦空白了好一陣子,余慕雪才結結巴巴地回道:
“我……我……我叫余慕雪,你……你呢?”
后半句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呢?
這個傻子居然問沈無爭的名字?
她難道不認識這位擁有大帝之姿的藏劍圣子?
沈無爭也愣了愣。
不過他倒是能理解余慕雪。
他和余慕雪是陌生的。
哪怕余慕雪知道他,見過他,了解他的一些事跡。
但他和余慕雪仍是有著巨大隔閡的陌生人。
陌生人之間打招呼詢問姓名,告知自己的姓名后回問一句“你呢”再正常不過。
于是沈無爭說道:
“我叫沈無爭。”
余慕雪還處于巨大的緊張之中,她的一切行為都由本能驅使:
“無爭,你叫無爭,是與世無爭的意思嗎?”
這是她一直好奇的問題。
事實上,荒州很多人都想過這個問題。
但除了藏劍圣主,還沒人敢問沈無爭這個問題。
因為沈無爭和他懷里的劍一樣冷,一樣鋒利。
眾人敬沈無爭,但更畏沈無爭。
沈無爭看著余慕雪,若是別人問他這個問題,他絕不會回答。
但如今,他竟鬼使神差地答了:
“無爭,是無人敢爭的意思。”
隨后,他感到自己那顆枯冷的劍心,似乎有了些異常變化。
他不禁皺眉,抱劍而去。
當沈無爭離去,所有人都圍攏了過來。
有人好奇打量余慕雪,然后尖酸刻薄地說余慕雪丑陋不堪憨憨傻傻,不知有什麼福分,能和沈無爭說上話。
也有人心思活絡,對余慕雪恭維不斷,讓余慕雪一定要記得自己,將來飛黃騰達了別忘了拉自己一把。
但余慕雪始終像塊木頭呆呆不動,直到太陽下山,身穿鵝黃長裙的少女為她披上一件衣裳,她才驀然醒轉過來:
“剛才,沈無爭問我名字了?”
少女生起一團火,無奈道:
“不是剛才,師姐,已經過去大半天了。”
余慕雪回想起和沈無爭的對話,又羞又悔。
她怎麼這麼呆啊,好不容易能和沈無爭說上話,卻只說了兩句廢話。
“師姐,如果讓你重來一次,你會對沈無爭說什麼?”
余慕雪愣了愣,隨后蹲在火堆旁伸出雙手烤火。
少女對師姐慢半拍的反應見怪不怪,也懶得追問。
過了許久,月上中天,少女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余慕雪突然說道:“我想對他說,他最后斬掉鶴墟道的那一劍,很帥。”
少女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勾著腰咳了好一會兒,方才憋紅了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余慕雪:
“就說這個?”
“就說這個!”
“那你還不如問沈無爭,無爭二字是不是與世無爭的意思呢?”
“可這個問題我已經問過了啊,重來一次,當然要說點不一樣的。”
“……”
少女無言以對。
余慕雪突然又站了起來。
噌的一下,動作非常迅速。
帶起的風差點將少女好不容易點燃的火堆給掃滅。
“師姐,你要知道,蒹葭山上風很大,我這小修士生這麼一堆火,很難的誒!”
余慕雪卻像是沒有聽到:
“我要去找沈無爭。”
“啊?你說啥?”
少女眨著眼睛,將手指伸進耳朵里掏了掏,然后把污物彈進火堆里:
“你要去找沈無爭?”
余慕雪重重地點了點頭:
“對,我要去找沈無爭。”
大風呼嘯,火光搖曳。
少女呆傻過后,看余慕雪的眼神里充滿了崇拜:
“師姐,你太勇了!居然敢主動找沈無爭表白了,要知道,很多圣女都沒這種勇氣呢。”
余慕雪一臉疑惑地低頭看著少女:
“表白?誰說我要找沈無爭表白了?我……我哪敢找沈無爭表白。”
少女大大的眼睛里充滿了更大的問號:
“你不找沈無爭表白,那你去找沈無爭做什麼?”
余慕雪一本正經:
“我要去告訴沈無爭,他斬掉鶴墟道頭顱的那一劍很帥。”
少女:“……”
自己這師姐是瘋了還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