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話好說,哥哥,你說他們做的飯怎麼那麼難吃啊?”
云初瞅瞅對面賣力干飯的崔氏,就哼了一聲道:“在我們兄妹眼中,僅僅在吃食一道上,他們就是一群野蠻人。”
對于云初說的這句話,長安土著崔氏都覺得非常在理,不過,她馬上道:“郎君,咱們家的人手不足,您也不能整日在鍋灶間忙碌,家里少一個門子兼馬夫,替咱們家關門落鎖,養馬,還缺少一個廚娘,一個幫廚,少一個小娘的貼身丫鬟,替您跑腿的書童,兩個負責灑掃的粗使丫鬟。
如果郎君要在長安安置一些家產的話,咱們家還少一位管家,一位帳房,兩個看家護院的家丁。”
云初瞅著崔氏道:“你以前在你家也是當家娘子,你們家要是缺少這些人都是怎麼弄來的?”
崔氏嘆口氣道:“當然是從家里的莊子上調遣,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好指派。
咱們家就不一樣了,家里只有您跟小娘子兩個主人,在長安沒有家業,沒有部曲,雖然說錢不缺,可是呢,想要找這麼多下人,還是非常難的,不是沒有人可以買,而是買回來之后您不知道他們以前都是些什麼貨色。
再說了,能被主人家發賣的奴婢基本上就沒有一個好的。”
云初仰著頭想了一下道:“那我不管,這是你的事情,就算伱看走了眼,辦壞了事情,也比我辦這事靠譜,需要錢,你發話,至于別的,全靠你了。
你今天說了,你是咱們家的內宅大總管。”
崔氏指著院子里干活的這些男女低聲道:“其實,我已經在挑選了,干活仔細的,長相好的,眼眸清正的,妾身正在謀算呢。”
云初四處看看,發現天已經黑了,這些人依舊舉著油燈,火把還在干活,就不解的問道:“他們不是奴婢吧?可以隨意買賣?”
崔氏笑道:“這些人的家里人,大多屬于在冊的工匠,隸屬于少府監、將作、軍器監,當然也有工部,雖然說有工錢,但是呢,你也知道工錢不多。
這些人呢,家里沒有田地,以做工謀生,做工這種事情又不是時時刻刻都有的,所以呢,很多人家都是飽一頓饑一頓混日子呢。
咱們大唐的富貴人家,最喜歡的下人就是這群工匠家眷,當年太宗皇帝一次就賞賜給了出嫁吐蕃的文成公主工匠五百戶。
所以,從這些人有根底的人中間招募下人,很劃算不說,還放心。
反正,咱們家絕對不能找人販子買人家不要的奴婢,到時候會敗壞門風的,對郎君仕途不利。”
云初覺得崔氏說的非常非常的有道理,再一次決定把這種不適合他來干的事情,統統推給崔氏。
等到月亮出來的時候,這些人干活人終于聽到了崔氏下達的下工命令,他們就排著隊來崔氏身邊領錢。
云初換到的銅錢質量很好,一個個黃澄澄的,所以,領錢的人也就沒有怎麼抱怨,只是有很多人希望,崔氏這個內宅大管事,能把手里的銅錢換成糧食,這樣他們明天會更加賣力的干活。
云初的帳篷再一次被支起來了,只是帳篷太小,云初讓崔氏帶著娜哈住進去,他自己則在大廳上打好了地鋪。
十一月底的長安寒風刺骨,白日里的遭遇,也讓云初有一些冰冷刺骨的感覺。
長安,咸陽,相距不過六十里,以前,生活在咸陽的一個叫做商鞅的人就曾經說過:奸佞之人當官才能讓百姓遵守規章制度,好人當官只會讓百姓親近這個人。
一個國家需要的是百姓遵守規章制度,而不是讓百姓親近某一個人,所以,奸佞當官要好于好人當官。
這話說起來有些喪良心,可是呢,歷朝歷代的官員都把這句話當做金科玉律。
在大唐當工匠是勞苦一生的命,當農夫不但要苦勞還要付出生命去戰斗,當商人,家人除過金錢之外再無任何可取之處,就云初白日里的遭遇就能說明,在長安,僅僅有錢是不成的。
士農工商,四條活路,只有當官才是最光明得一條路,除此無他。
可是除了當官,云初還想有自己需要的生活。
就像白日里他曾經告訴娜哈的那句話——長安不會主動習慣你,而是需要你主動去習慣這座城市。
既然這座城市里,沒有云初需要的生活,那麼,自己主動創造這樣的生活就應該是一條非常好的道理。
所以,云初思忖了半夜之后,突然發現,自己如果以四門學學生的身份,是不是可以爭取一下里長這個位置呢?
反正自己從團高官崗位上下來之后,干的第一份主官工作就是——街道工作委員會書記兼主任
網格化管理工作對云初來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而此時的長安,正好有一百一十個具象化的網格,也就是說,長安如今正好有一百一十個坊市。
聽說,最早的長安城市規劃上,有一百零八個坊市,但是呢,真正啟用的有一百一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