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第十四章悲觀的蘇定方===
就在云初感激這場山洪的時候,裴行儉卻推了云初一把道:“軍民死傷了三千多,就這,再說說,你是怎麼空口白牙就弄到半條街的。”
云初愣了一下道:“皇帝……”
“陛下沒事,不就是一場山洪嗎,不算事,皇帝沒了,再找一個皇族當皇帝就是了。”
“咦?你是說真的沒關系嗎?”
“在你跟前說沒關系,換個人在跟前,我會痛哭流涕地擔心陛下的安危。”
“伱就這麼信任我?”
“不是我信任你,是你上一次喝高了之后說皇帝什麼什麼來著,還說想去武媚的閨房看看,還說武媚這種女人年年生孩子,肯定是特別的女人,是男人就該去看看人家是怎麼辦事的……”
“這話不是我說的吧?更像是你說的,我對年紀大的女人沒興趣,家里全是年紀大的。”
“那就是狄仁杰說的,不管是誰說的,我們三個都在,砍頭的時候一個都少不了。”
“好吧,以后不跟你們兩個喝酒了,容易早死。”
兩人嘀嘀咕咕地離開了胡餅鋪子,小伙子雖然給云初的餅子里夾的全是好肉,卻不肯理睬云初,倒是她老婆只要云初過來,就喜歡給孩子喂奶。
“哎呀呀,老人家,這如何使得,解百姓之難事,便是我輩官員的責任,老人家盡管放心,入冬之前,一定讓你們全家住進這結實,暖和的磚瓦房,就是可能晾曬的時間短,冬日里可要主意保暖喲。”
“使不得,使不得,百姓尊敬官府,官府自然愛民,這一次修建的房子可與往常不同,樓下可以開作坊,樓上住人,很寬敞的,足夠使喚了……哦,你家是做銅鏡的,這可是一門好手藝啊……”
云初跟裴行儉走了不足一百米,就有遇上好幾撥過來磕頭的百姓,不過,人家不認裴行儉,全沖著云初去的。
這讓裴行儉看的牙根都發癢,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賺著錢,就把自己賺成了萬家生佛。
同時,他也發現,云初跟這些黔首們打交道的時候非常的自然,他可以面不改色地攙扶著,散發著臭味的老婦人走路,也能握著老黔首那雙布滿繭子的手,憐惜老人生活之艱辛。
更可以把自己懷里的胡餅夾肉掰開,一半給臉上糊滿鼻涕的孩子,一半自己吃,還吃得隨意自然。
看到竹子的時候,云初就暴怒了,把包工頭拉過來,脫掉鞋子就沒頭沒臉地打下去,一邊打一邊怒吼:“老子的工地上絕對不允許出現竹子,誰要是敢把這些竹板啥的當木板弄進房子里,老子一個子都不會給你,還要你把房子給我推倒重建。”
盡管這些包工頭不停地解釋,這東西就是蓋房子的時候搭架子用的,云初就是不聽解釋,用鞋底子抽打得更加兇狠,當場命令,就算是搭架子,也給老子用木板,不準用竹子。
看著欲哭無淚的包工頭,裴行儉都覺得云初過份了。
沒想到云初把包工頭打完了,又開始講道理,從房子的地基,說到結構,再從墻壁的厚度說到冬暖夏涼,再從百姓的不易,說到房屋的質量,一層層地推進,直到將包工頭說到淚流滿面為止。
對于云初雷厲風行的工作作風,裴行儉忍不住擦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他剛才還以為云初就是一個黑了心肝的商賈,現在,他又認為云初為人,辦事是真得很不錯。
當然,包工頭也可能不是被云初說得感動哭的,很有可能是剛才一鞋底子抽到了鼻子。
罵完了包工頭,還讓他把所有的竹子踏板統統撤出工地,雖然竹子踏板遠比木板踏板結實安全,云初還是決定用木板的,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一旦百姓們說起來這里房子的質量,首先就會說,連踏板都是木頭的包工隊,干出來的活計還用想嗎?
對,以后誰家再用竹子當踏板蓋房子的,就是粗制濫造的表現。
在堆積如山的青磚青瓦跟前,云初會找來一柄錘子,指揮百姓隨意地從大堆,大堆的青磚,青瓦中間抽出來一些,然后,就在百姓們的眼前,用錘子一一砸碎,看茬口檢驗磚瓦是否合格。
“郎君,都是青茬口,敲擊有脆聲,磚瓦都是好磚瓦,燒透了的好磚瓦。”
坊民們看著一地的爛磚破瓦,心痛得不行。
云初丟掉手里被他敲碎的破磚爛瓦,就對光福坊百姓們道:“盯著一些,這可是給你們蓋的房子,以后,老人要在這里面養老,年輕人要在這里娶媳婦生娃呢。
一座房子要住上百年,可不是一輩子人的事情。
我只有一個人,只有一雙眼睛,看不過來這麼大的工地,就要你們多操心,看出問題來了告訴我,我收拾他們,如果你們沒看出來,我肯定也看不出來,到時候你們家的房子爛糟了,就別來找我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