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看到梁建方那張兇惡的臉,再看看排在后邊的一群老臉,哪里敢收錢,哆哆嗦嗦地道:“公爺請進,老奴這就去召喚我家郎君前來迎接。”
梁建方低聲道:“誰稀罕你家郎君迎接,老子就是要花錢進門,快數。”
可憐的劉義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哭喪著臉把銅錢倒在桌子上,隨便看一眼,就連忙道:“多了。”
梁建方哈哈一笑。
“多了的,就賞賜給你了。”
說罷,一馬當先進了坊門之后,卻不離開,站在路邊,一雙牛眼如同探照燈一般左右巡視,人鬼辟易。
當李治出現在劉義面前的時候,劉義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他的身體了,人立刻矮了半截,磕頭如搗蒜地不知道該怎麼說,更不知道該怎麼辦,而且淚流滿面的,害怕極了。
李治不滿地瞅著快被嚇尿的劉義對李義府道:“這個老奴才廢了,你來幫著收錢,這可都是朕的錢。”
李義府笑瞇瞇地先從懷里掏出一袋錢丟進錢箱里,把李治,武媚以及壯漢送進坊門,這才咧開嘴沖著斷后的李績道:“英公,盛惠兩百錢。”
李績瞅著李義府道:“來得匆忙,有勞代付。”說罷就進了坊門,至于剩余的武將們,見皇帝已經走遠了,就一窩蜂地沖過閘口,沒人理會李義府。
李義府沒有半分惱怒的意思,沖著跪在地上的劉義踢了一腳道:“辦事不力,就由你補上。”
說完,就揮揮寬大的袍袖,也沖著皇帝遠去的方向匆匆追過去了。
等這些人走了,劉義就一臉冷漠地站了起來,準備下令關閉閘口,再把坊門關上。
然后,就有幾個面目陰冷的老人也匆匆地進了閘口,至于給錢,想都不要想。
劉義也不攔著,將雙手插袖子里瞅著這些人進去,給不給錢的不重要,就算郎君在這里,也是個結果。
就在一個白發老者進門,不準備給錢的時候,不知何時到來的李慎抓住了白發老者道:“別的衙門里的人不給錢也就算了,你這專門管錢的戶部左侍郎不給錢,就說不過去了。”
白發老頭瞅著李慎拱手道:“紀王今日是來拿老夫開心的嗎?”
李慎搖搖頭道:“雍州牧在查賬,少了幾十個人的入門錢,到時候賬目亂了,你可不能追究喲?”
白發老者怒氣沖沖地從袖子里摸出一錠黃金,拍在桌子上道:“夠了嗎?”
李慎露出歡喜的笑容,拿起那一錠足赤黃金把玩了一下,對白發老者道:“那些人進去的匆忙,忘記拿竹籌了,袁公,要知道去里面游玩,所有花費可不是銅錢,而是竹籌。
陛下既然要白龍魚服,自然不肯亂規矩的,袁公是戶部左侍郎,替陛下付賬乃是天經地義啊。”
白發老者抱著劉義送上來的一簍竹籌,哼一聲道:“還白龍魚服呢,朝堂上的人來了一多半。”
說完,就匆匆地走了。
李慎又等了一會,見后面排隊的人依舊人山人海的,就對劉義道:“該來的全來了,關門吧。”
===第五十八章天下第一美食大會(6)===
皇帝是李績勾引來的,與他紀王李慎無關!
這是在得知皇帝要來之后,最讓李慎開心的一個消息,更不要說,他親眼看著皇帝在一大群武將們的簇擁下進了晉昌坊。
而他李慎什麼都不知道,他今天就是來給云初當主賓的,還可以讓滿堂賓客看到他李慎在云家,沒有在去看熱鬧。
回到云家的時候,新婦已經跨過火盆,跨過馬鞍子,拜過天地,再拜過天地,最后夫妻對拜,喜娘從新郎,新娘頭上各自剪下一綹頭發,混合之后編成兩個小辮子,分贈新郎,新娘,名曰——結發。
新娘已經被一群婦人攙扶著去了新房坐床,新郎則需要留下來與一眾賓客歡宴。
遠比平日來的活潑的李慎,跳上一張桌子,高舉酒碗道:“家聲中壘也稱賢,喜氣臨門敞綺筵,雙璧聯輝夸美眷,六葭應節締良緣;女如五彩云猶麗,郎卻斯文德自妍,恐負嘉招先作賀,詩題湯餅約明年。
來,諸君,飲勝!”
雖然云家來的賓客地位很低,跟李慎親王身份完全不符,然而,就在距離云家不到一里地的地方,卻有著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一群人。
雖然,這些人不是為婚禮來的,卻最符合李慎此時的心意,皇帝在游玩,他在當主賓,雖然不在一起,卻讓李慎心中無比得滿足。
眾人的歡鬧聲,終究還是驚醒了裴行儉,他慢慢地睜開眼睛,就忍不住抱住痛得似乎要裂開的腦袋。
呻吟幾聲之后,他就看到公孫捧著水壺過來,捏開他的嘴巴,澆花一樣地往他嘴里倒清水,裴行儉此時焦渴得厲害,顧不得其它,一口氣喝光了一壺水,才對公孫道:“怎麼是你?”
公孫端端正正地給裴行儉施禮道:“是,是,小女子不過一介歌姬,不配伺候裴縣令,這就告退。”
裴行儉抱著腦袋道:“你知道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公孫笑道:“在床榻上,妾身確實感覺不到裴郎君的鄙夷之意,只是在風收雨歇之后,裴郎君心中總有少許不滿之意,這一點,妾身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