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萬事順遂的話,李弘也不介意提前讓自己的父親安度晚年,不過,這必定是發現父親已經因為年老而變得昏聵的時候才會發生的事情。
自己目前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理順,到時候,只要說一聲,就能登上九五之位。
李弘進大理寺的時候,大理寺的上下人等都在恭候,不過,李弘不理睬他們,他來大理寺只是為了尋找狄仁杰。
盡管大理寺在長孫沖的事情上跟太子不對付,太子卻沒有怪罪大理寺里的任何一個人。
甚至連讒言都沒有在皇帝面前說過一句。
只要早朝上說到此事的時候,太子都是一言不發的硬抗,就算東西兩閣的言官把話說的激烈一些,太子頗有些唾面自干的涵養,從頭到尾只說一句——不忍心。
不忍心三個字沒有任何的道理可言,更不符合大唐的法治精神,可是,太子就是這樣說了,這樣做了,就算被皇帝呵斥,被皇后責罰,太子依舊不改其志。
現在,朝堂上要求流放長孫沖一家的呼聲很高,但是,已經沒有人在太子面前說這件事了。
太子來大理寺找過狄仁杰幾次之后,人人都明白了一件事——狄仁杰是太子的人。
也就是明白了這件事之后,大理寺一干官吏,在對待狄仁杰的事情上悄然發生了變化。
“想辦法,孤一定要留在長安,不去洛陽。”
進入到狄仁杰的官廨之后,李弘就把自己的要求說了出來。
早就對此事有過全盤考慮的狄仁杰立刻道:“先拿下雍州牧這個位置。”
李弘皺眉道:“我的封地在太原,不好遷徙到雍州。”
狄仁杰冷笑一聲道:“太原乃是富庶之地,如何能夠放棄,自然是要增加一個雍州牧的官職。”
李弘道:“怎麼操作才合適?”
狄仁杰笑道:“等云初,溫柔歸來之后,長安城發生翻天覆地一般的變化之后,太子討要雍州牧這個位置才有用處,否則,就跟紀王李慎一般是個名頭。”
李弘長嘆一聲道:“師傅他們不在,我總覺得的心中空落落的沒有一個主心骨。”
狄仁杰笑道:“太子做的已經很好,讓臣子們看到了太子的堅持,看到了太子的一言九鼎,也讓陛下知曉了太子從底層做起的決心。
更讓皇后看到了大唐下一位的君主是如何的英明,也讓皇后看到了她的兒子是如何的關注親情。
這些本已經足夠,太子還向所有百姓宣揚了自己質樸的德行。
所以,只要太子堅持下去,您的太子位置就穩如泰山,無人膽敢與太子爭奪。”
李弘把李賢今天跟皇帝皇后說的話復述了一遍。
狄仁杰笑道:“太子在乎嗎?”
李弘搖頭道:“不在乎,我在乎的是父皇要我有孝悌之思。”
狄仁杰嘆口氣道:“這些話太子應當講給云初聽,而不是我聽。”
李弘奇怪的道:“有什麼區別嗎?”
狄仁杰苦笑道:“殿下就不要試探我了,再這麼試探下去,某家說不得要跑路了。”
李弘翻一個白眼道:“師傅說你是一個很有趣的人,沒想到這麼經不起試探。”
狄仁杰嘆息一聲道:“這就是身為別人謀臣的壞處,都知曉疏不間親,還偏偏要參與別人親族間的事情,很多人就是這樣把自己給玩死的。”
今天心情不好,在狄仁杰這里又得不到寬解,李弘就在一眾人的歡送中離開了大理寺。
李弘剛走,大理寺卿張文瓘就來到了狄仁杰的官廨,冷眼看了狄仁杰一眼道:“攀附太子,著實早了一些。”
狄仁杰笑道:“狄懷英無根無底,如果再不抱住一條大腿,恐不能永年。”
張文瓘道:“本來應該是一個干吏,如今成了幸進,以后即便是有前途,也算不得遠大。”
狄仁杰笑道:“您是我見過第一位能讓大理寺囚牢里的罪囚,在聽說您重病之后,可以痛哭流涕的替您祈福的大理寺正卿。
正是有了您這樣的大理寺正卿,狄懷英才不得不找一個靠山,免得那一天不知道得罪了誰,繼而被人弄進大牢里不見天日。”
張文瓘大怒道:“囚犯為本官祈福難道是假的不成?”
狄仁杰道:“不合情理啊,你們現在為了名聲真的是啥事都能干出來。
還有,別打萬年縣的主意,別看你們現在算是把萬年縣里的官員替換掉了,可是呢,等云初回來之后,那些戕害了人家萬年縣老部下的人要是能活著,才是咄咄怪事。
順便告訴你一聲,去了西域傳達旨意的王名遠,死在了一個叫做康窮灘的地方,尸體變成了一具干尸,成了那個地方的路標。
你們這些從地方上上來的官員可能還不知曉,當年,在萬年縣還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貪污桉子,云初把其中兩個貪污的官員吊在荷塘上,生生的弄成兩具白骨之后,交給了太醫署弄成了骨骼樣子,如今都快被太醫署的官員撫摸出包漿來了,變得古色古香的。”
張文瓘平靜的道:“萬年縣已經有五年時間未曾勘驗過,這一次有必要認真仔細的勘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