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一個窮鬼!”
娜哈總結了李弘在她心頭的模樣,就開始繼續吃羊肉,哥哥烤的羊肉總是那麼好吃。
其實跟烤羊肉比起來,娜哈更加的喜歡吃烤旱獺,烤旱獺的美味已經滲入到了她的靈魂里,她永遠記得肥嫩的旱獺脂肪進入嘴巴,在咽喉部位融化,最后化成水,滋養她的身體。
“大肥不肯跟我走。”
具有跳躍性思維的娜哈用肩膀碰一下哥哥,有些委屈的道。
“戈壁灘才是它的家,長安不是。”
云初一語雙關的回答了娜哈的疑問,他知道,娜哈問的不僅僅是旱獺大肥,還有母親塞來瑪。
想起塞來瑪,娜哈就顯得有些煩躁,她覺得母親是傻子,不肯聽她的話回長安。
所以,她就拉著大食小姑娘,回她的帳篷里了。
她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很幸福,想要聽人唱歌,卓瑪小姑娘就會用她雪山一般純凈的嗓音給她唱歌,想要聽故事,那個人形故事大王,就會立刻給她講述沙漠王國,海島王國,草原王國上發生的各種各樣奇怪而瑰麗的故事。
所以,她啥都不缺,也就沒有必要找尋什麼阿拉丁神燈,或許就像溫柔說的那樣,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可以找哥哥要。
哥哥沒有的可以找猴爺要,猴爺沒有的可以找玄奘大師要。
如果這些人都找不到的話……李弘或許能找到吧?
這些人都是自己的阿拉丁神燈,沒必要弄一個光頭妖怪出來嚇人。
從玉門關到敦煌,不過兩百里,這兩百里云初帶著商隊走了三天。
云初打不算帶著大隊人馬進入敦煌這座小城,同時他也明白,張東海辦桉子的城市,也沒有什麼好看的。
就算是有,也被張東海摧毀了一個干凈。
身為天子的寵臣,云初其實有很多的便利之處的,因為天子寵信他不會干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這些寵信就會演變成一定意義上的權力。
在大唐,權力的根基不是人民,而是唐朝皇帝李治,人民不是權力的根源,皇帝才是。
云初其實很善于攫取權力,這種本事是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學會的。
如果沒有這種本事,他不可能在三十歲的時候當上一名處級干部。
畢竟,在那個時代里,官員的升遷是有嚴格的年限限制的,僅僅從副處級到正處級,他至少需要熬四年……
在一個全憑個人道德約束的時代里,大唐對官員的管理之寬松,要求之低,讓云初這樣的人一邊歡喜雀躍,一邊又產生了深深的憂慮感。
歡喜的是自己可以為所欲為,可以將自己的權力運作到最大。
憂慮的是——被人要是也像他這麼干怎麼辦?
一個,兩個他這樣的人還不要緊,要是數量多了,大家都這麼干,政權崩塌掉怎麼辦呢?
要知道,一艘大船沉沒了,船上的老鼠同樣沒有活路……
大唐的權力約束的簡單粗暴程度,在張東海這樣的人身上就能完美的體現出來。
原本用來裝王孝杰的木籠囚車,現在裝著沙洲刺史彭大木,對于這個人,云初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除過裝彭大木的木籠囚車,張東海還用粗糙結實的木頭又制造了不少的木籠囚車,這些囚車里裝著很多云初以前都要行大禮的人物。
就在這些木籠囚車周圍,簇擁著很多衣衫華貴卻沾滿塵土的男女老少。
彭大木乘坐的木籠囚車與他的身高不匹配,王孝杰身材高大,彭大木身材矮小,所以,把他裝進以前裝王孝杰的木籠囚車里,他只能墊著腳尖,才能減少木檻對脖子跟下巴的折磨。
這個人沒有可能活著抵達長安!
彭大木被抓之后,沙洲的一干政務全部交給了方正處理,如果長安沒有別的安排的話,方正將會以別駕的身份來治理沙洲。
沒有受到牽連,而且有升官可能,方正的氣色就肉眼可見的好起來了。
看樣子升官對他來說是刻在骨子里的念想,雖然張東海的行為很嚇人,他還是愿意頂著恐懼,接受安排,成了沙洲這片地方的最高話事人。
權力,有時候能治療好很多疾病,它對于恐懼疾病的療效是最好的,一個足夠強力的權力,足以讓一個懦夫成為自以為是的勇敢者。
他沒有為難敦煌李氏,當然也沒有優待敦煌李氏,就按照罪囚的待遇對待了這四百余人。
云初也沒有過份的去對待這些人,他同樣沒有落井下石,也沒有雪中送炭。
除過給了這些人十匹駱駝之外,再沒有多余的動作。
糧食吃的多,背負糧食的駱駝就空出來了,給這些人十匹駱駝代步,是為了不讓那些老弱婦孺拖慢行程。
這四百多人,從敦煌走到長安之后,大概率還要從長安再走到嶺南。
被關在木籠囚車里的人不可能活著了,這一點從張東海得意洋洋的神態就能看出來,這些人干了一些不該干的事情,且被張東海抓了一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