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道:“皇帝飼養狼群,以往的時候血肉給的足夠多,狼群可以吃的很飽,每一頭狼都能吃到足夠多的食物,因此狼群里的狼就會收回爪牙,安靜的匍匐在皇帝腳下,這些年以來,天下無戰事,狼群缺少了血食,而普通人的日子卻在不斷地變好。
最可惡的是長安的狼群飽食終日,洛陽的狼群自然就生出不滿來,加上外人又不斷地往洛陽的狼群里投擲食物,皇帝被狼群反噬是必然之事。”
云初不解的道:“您說這一次的事情針對的是皇帝,而不是我們?”鉀
玄奘瞅著云初笑道:“大勢所向才是人家追求的目標,你小小的長安不過是疥癬之疾,能順路除掉,就除掉,除不掉也就那樣了。”
云初聞言憷然一驚道:“您的意思是說人家的目標不在長安,而在于洛陽?”
玄奘笑道:“錢財在人家手中,本就立于不敗之地,時機合適,人家就拿出來,時機不合適,人家就把錢藏起來,你能耐人家何?
只有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長安,人家才方便在洛陽行事。”
“他們要造反?”
云初真正的吃驚了,他以為自己布置的很好,可是,放在高一個層面上看問題,就會發現,占領長安對人家來說并不是必須的。
只有自己一直把長安當成心肝寶貝,因此,從一開始,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長安,對洛陽這邊的事情毫無察覺。鉀
“皇帝,皇后,這些年以霸道治理大唐吏治,區區十年之間就更換了十一位宰相,積攢下來了太多的怨恨,卻依仗自己的強大,不知緩解,手段越發的嚴酷,百騎司,密諜殺人不問情由。
有目前這樣的事情,你為何會感到奇怪呢?
你看,老衲就不感到奇怪。
之前娜哈在大慈恩寺坐床,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大慈恩寺更是集合天下僧侶之力,全力布置此事,可惜,皇帝因為不耐長安酷暑,就輕易下令更改坐床地。
所以啊,出了這樣的事情,與我佛門何干。”
云初看著昔日莊嚴肅穆,如今越發世俗的玄奘大師,低聲道:“佛門也參與了吧?”
玄奘大師嘆口氣道:“佛門有八宗二十六派,也不是所有比丘僧都與老衲一般清心寡欲,對世間無欲無求。”鉀
===第一三七重臣就該重用===
云初從西域歸來的時候,就聽說玄奘大師已經從心魔的困頓中走出來了。蕐
他沒有想到會是如此走出來的,他老人家現在看起來好像什麼事情都不關心,什麼事情都看得很澹,甚至到了事情無所謂好壞,成敗的地步。
或許就是因為有了這種隨心所欲的心態,才讓他不再癡迷于那些鐵鳥,鐵龍一類的東西,重新回歸了本我,不為外物所動。
云初一直認為高僧的最高境界就是泥凋木塑。
道家修仙的最高境界便是石頭。
儒家的最高境界就是讓所有人變成一個人,行動,思想整齊劃一。
看到玄奘的模樣,云初又沒來由的想到那個大肚子和尚的模樣,整天笑呵呵的告訴世人,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
這樣明顯是不成的,人不能整天餓著肚子還笑呵呵的自得其樂,不能看著親人凍餓而死,還笑呵呵的。蕐
至少,在云初看來,這樣做是不成的。
人只有與天爭,與地爭,最后才能獲得真正的安寧。
離開白馬寺之后,云初就接到了皇帝召見他的旨意。
進入洛陽皇城含元殿之后,他沒有見到皇帝,只見到了皇后武媚。
皇后是一個很干脆的人,等云初進來,就直接道:“陛下的頭痛癥發作了,如今在昏睡中,陛下在之前已經安排好了,命你掌控含嘉倉城,一定要保證含嘉倉城里的糧食不能出任何問題。
云初,你能做到嗎?”
云初皺眉道:“如果陛下準許我從長安調集府兵,莫說一個含嘉倉城,就算是洛陽城的防衛,微臣也不在話下。”蕐
武媚譏誚的道:“難道說這天下除過長安的府兵,其余地方府兵就不是陛下的臣民了嗎?”
云初抬頭看著武媚道:“就在清晨時分,微臣親手斬殺了不下百人的洛陽府兵。”
武媚直視著云初道:“你不信任洛陽府兵?”
云初道:“十六衛兵馬給我兩千,微臣保證含嘉倉城無恙。”
武媚道:“云初,你如此多疑,這世上還有誰可以讓你信任呢?”
云初低頭道:“微臣做事,必定以成事為第一。”
武媚搖頭道:”本宮給不了你要的十六衛兵馬,你想要人,只能從洛州府兵中挑選。“蕐
云初抬頭看著武媚道:“含嘉倉城存儲我大唐儲糧三百萬擔,陛下命微臣守衛含嘉倉城,不過是信任微臣,覺得微臣可以受此重任。
微臣雖然不會妄自菲薄,但是,微臣的性命在三百萬擔儲糧面前依舊不值一提。
因此,為了保衛糧倉,不至于再出現瓦崗賊人奪糧倉的舊事,要嘛給微臣兩千十六衛兵馬,要嘛,微臣一個外人都不要,獨自守衛含嘉倉城,微臣一定保證,在戰死之前,糧倉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