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道:“本宮知曉,暗中派遣五十個千牛衛去吧,只許成功,不得失敗。”
女官應承一聲,也就跟著退出了上陽宮。
此時,喝飽了奶水的太平被奶娘送了過來,武媚抱著嗷嗷叫喚的太平低聲道:“我失去了一個兒子了。”
太平似乎聽懂了母親的話,再一次將小小的腦袋靠在武媚的胸口,盡管武媚早就喝了回奶的藥,沒有奶水讓太平喝,這孩子還是非常的依戀她。
幾個留在洛陽的皇子中,最不依戀武媚的就是潞王李賢,這不是武媚的錯,李賢總想親近武媚,但是,武媚待他總是冷冰冰的,有拒人千里之感。
因此上李賢不依戀武媚,不是李賢的錯,他其實非常的想把自己跟皇后的關系,處成李弘跟皇后那樣的關系。
可惜,不成,時間長了之后,李賢也就不再自討沒趣。
以前,李賢是看不上賀蘭敏之這個自愿和親的男人的,在跟賀蘭敏之相處了幾個月的時間之后,李賢開始喜歡賀蘭敏之這個人了。
這個人的學問很好,還會唱一些優美的民間小調,最重要的是,這個人說起話來柔柔的,暖暖的,總是讓他有入心入肺般的熨貼。
今天,賀蘭敏之就給他帶來了一位故人,等賀蘭敏之扯掉這人臉上的蒙面巾子,就連李賢也忍不住站起來,輕聲道:“子安是你嗎?”
依舊少年的王勃未語淚先流,俯身參拜潞王道:“長江悲已滯,萬里念將歸。況屬高風晚,山山黃葉飛。
殿下,王子安在蜀中日日思念殿下,去歲黃葉紛飛之時,便買舟離開蜀中,在路途上因病耽擱幾月,如今,終于歸來了。”
李賢搖搖頭道:“是孤王不該讓你寫那篇《斗雞檄》,還以為有了這篇文章會讓父皇高看你一眼,沒想到卻給你帶來了老大的災難。”
王勃淚水長流,抱著李賢的手道:“是屬下這個侍讀沒有做好,以至陛下發怒,怨不得誰。”
賀蘭敏之見兩人惺惺相惜的,就端著酒杯湊過來道:“殿下增加兩州封地,子安也從蜀中歸來,都是很大的好事,不如飲勝?”
李賢,王勃各自舉杯與賀蘭敏之一起抬抬手,就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李賢在得知王勃此次免罪歸來,將要充任虢州參軍,不由得大喜,因為虢州便在京兆左側弘農,有戶一萬四千六百余,算的上是一個極為富庶的地方。
“不日父皇將要冊封孤王為沛王,子安只需在虢州多多磨煉些時日,待孤王就藩,子安就可以成為沛王屬官,日日不相離。”
李賢有些醉意,忍不住將李治私下里告訴他的事情,告訴了在場的王勃與賀蘭敏之。
王勃聽聞大喜,連連恭賀,賀蘭敏之卻不動如山,聽到了就當沒有聽到,依舊自顧自的飲酒。“
李賢有些不滿的道:“常住覺得不好嗎?”
賀蘭敏之放下酒杯道:“在下聽聞鳳鳴于九天之上,可以給天下帶來豐饒,也聽聞龍騰于九天之上可以行云布雨,執掌生民之福禍,以潞王之才,本該就成為龍鳳,執掌天下大事。
誰知道,潞王卻只愿意成為江龍,河龍,福佑一地,常住自然無法高興地起來。
常住不才,幼時就想著能權傾一方,澤被一地,于愿足矣,因此上,在旁人都恥笑我自輕自賤入吐蕃為贅婿時,常住卻笑世人看的不夠長遠。
幾年下來,常住雖然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卻不知此時此地的常住,已然是一國之君,國雖不大,生民之生死存亡常住卻可以一言而決。
殿下龍章鳳質,才高常住十倍,百倍,卻在得了區區沛地,就驕傲自滿,與常住這等人物平起平坐,因此,為潞王殿下之友,常住深以為憾。”
李賢嘿嘿笑道:“這是常住沒有與我兄長打過交道,一旦跟我兄長打過交道之后,常住就會滿足于現狀。”
賀蘭敏之瞅瞅只顧著吃喝,一句話都不說的王勃,心中微微有些不滿,隨即笑道:“看來潞王殿下極為推崇太子殿下,假以時日,定然要見識一下我們的這位大唐太子。”
李賢瞅著賀蘭敏之看了片刻,搖搖頭道:“跟太子哥哥打交道不同于跟孤王打交道,太子性烈如火,卻又狡猾如狐,常住還是慎之又慎的好。”
說完這句話之后,李賢也沒有了繼續喝酒的興致,就借口疲乏了,回到了后殿。
宦官春城服侍李賢喝了水,躺下,準備要走衣袖卻被李賢一把拉住,就聽李賢低聲道:“我真的不如李弘嗎?”
春城乃是李賢的貼身宦官,自然處處向著李賢,低聲道:“潞王勝過太子百倍,千倍。”
李賢松開春城的衣袖,目光直愣愣的瞅著帳子頂,自言自語的道:“我果真比李弘強嗎?”
此時,李弘正遙望著紫薇殿考慮要不要把張果的事情告訴父皇,主要是他覺得所有人都知道張果沒死,就自己的父皇認為張果死掉了,到時候,一旦張果出現在父皇面前的時候,父皇必定會表現得像一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