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仆兵校尉麾下滿員的時候是一千兩百人,如果前方戰事緊,仆兵校尉麾下的仆兵數量甚至會暴增到三千人。
他們的用處很多,比如攻城的時候先進攻,消耗一下敵軍的遠程武器,或者是在危險地段,先派仆兵們試探一下這里是不是有埋伏,或者是,在逃命的時候,土地太泥濘,就讓仆兵們背上泥土或者別的什麼東西趴在泥地里給騎兵們當橋,好讓騎兵們先跑出包圍圈……
云初在西域,在遼東作戰的時候,沒有這樣使喚過仆兵,他的軍中仆兵數量一直都很少,還主要是負責挖溝渠,運輸,扎營立寨的一些工作。
這并非是他心軟擔心仆兵們損傷太過,而是覺得仆兵們就是一群累贅,耗損大量軍糧不說,還會嚴重拖慢他軍隊的靈活性。
李承修不一樣,他看中了仆兵這個新的領域。
英公受皇帝猜忌,這在大唐并非什麼秘密,李承修想要在正兵中獲取自己的一席之地非常的難,甚至說基本沒什麼機會。
就算人人都知道他是智計無雙的將軍,好一點的主帥也會拿他當猛將使喚,壞一些的甚至會直接把他當炮灰來使喚。
李承修想要出人頭地,首先要做的就是自主權,哪怕是仆兵們的主將,對他來說都是殊為難得的好機會。
皇帝答應了李承修的請求,旨意還沒有下,他就只能等著。
李承修也愿意等,等皇帝查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發現此事是他自己的主意,與阿耶無關,就能給他一個公平的機會。
一盤棋下完了,溫柔輸了,又下了一盤,云初輸了,第三盤下了一多半,溫柔尿急……回來之后就不看棋盤了。
”你準備教李承修兵法?這一道上你遠不如英公。”
“不,英公負責種樹,我負責修理這棵樹,一句俗話說的好啊,樹不修理長不直,人不修理梗啾啾,我有一種本事,可以把一棵樹按照我的心意擺弄成任何我想要的樣子。
如果操弄得好,以后都不用木匠做椅子了,我可以種出一棵椅子樹來。”
“所以說,李承修日后最大的敵人其實就是你?”
“沒錯,李績家的人就像剛出爐的鋼,想要成為一柄名劍,有的需要退火,有的需要淬火,然后經歷千錘百煉之后,方可示人。”
“你打算錘煉李承修多少年?”
云初閉上眼睛輕聲吟哦道:“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溫柔聽了之后,嘆息一聲就走了。
李治因為早上吃了幾顆很甜的杏子,結果還是中了杏子的毒計,牙齒倒了,吃午飯的時候咬豆腐都有些難,巨熊的牙齒也完蛋了,不過,它的嘴大喉嚨粗,可以用吞的。
武媚看著李治把煮雞蛋掰開,把蛋黃留下,蛋白丟進巨熊張大的嘴巴里,就小聲道:“陛下給英公在軍中開了一條口子。”
李治道:“人家是按照規矩來的,朕自然要遵守規矩,更何況,這些規矩都是為朕干活的,朕為什麼不遵守呢?”
“臣妾總覺得陛下被算計了。”
“算計好啊,朕身處的位置本身就是被拿來算計的,全天下臣民最想算計的人就是朕,誰都不例外,能從朕這里算計走好處的,那也是聰明絕頂的人物,如果算計朕得到的好處用在大唐,能讓我大唐國力飆升,朕樂見其成。
如果用在不好的地方,朕再收回來便是,到了那個時候,他算計朕的代價也就會顯現。
以前跟云初在長安郊外的棉花地里閑談的時候,他曾經說過一個笑話,說一個地主最喜歡待客,而且還不要錢,旁人問他原因的時候,他說,這些人吃了老子的糧食,總要出恭……老子地多,不論他跑多遠,最終還是會把肥料留在老子的地里,明年就能多打一些糧食……
老子覺得這個故事很提氣啊,那些人在老子的土地上算計來算計去的,最后,還不是要把所有的好處都留在老子的地里。”
武媚瞅著眼前這個很接地氣的皇帝老子,忍不住道:“云初要收李承修為弟子了,英公那邊已經放出風來了。”
李治瞅一眼武媚道:“朕在杏子林里答應了。”
武媚赫然坐起,急急的道:“云初會拿到英公衣缽的。”
李治擺擺手道:“你多慮了,云初如果想要繼承英公衣缽,五六年前就能做到,這幾年下來,云初他們的核心是弘兒,不是英公。
相反,英公幾次三番想要通過云初他們接近太子,都被弘兒婉拒了。
他不愿意過早的接觸軍隊,朕以為弘兒這樣做是對的,朕能容弘兒在農事上一展所長,哪怕他在大唐各地建立了百十個農場,朕依舊能夠容忍,因為,這是弘兒在給自己的將來打基礎,也算是未雨綢繆的一種做法。
接觸軍隊是不同的。
這一點上,不論是太子六率至今缺額六成,還是云初寧愿去當縣令也不愿意進入十六衛充當大將軍,都能看的出來,弘兒敬重他的父皇,云初也敬重他的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