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告訴大家一件事,大家在長安的時候,人命金貴,殺不得,在戰地,在軍中人命不值錢,只要有人威脅到我們的命,那就殺了他。
或許是李承修的話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眾人也就漸漸的安靜下來,只不過,今晚能入眠的人不多。
天亮的時候,眾人被懸崖上早起的猴子喚醒,接著懸崖上的涓涓細流洗漱的時候,大家還是忍不住朝地面上看過去。
昨夜時分,這里曾經流淌過好多的血。
不過,經過一夜的水流沖刷,地面上已經干干凈凈的,不像是曾經堆疊著十幾具尸體的樣子。
溫歡猴子一般的爬上兩丈多高的山壁,扒開山壁涓流的堵塞物,于是,山壁上的涓流就重新回到了原來的模樣,順著巖壁向外流淌了七八丈之后,就化作水霧跌入萬丈懸崖。
重新開始行軍的時候,一個旅一百人明顯變得親密起來了,人與人之間的話多了不說,有些人還拿出自己珍藏的干肉,干果,愿意與同伴共享了。
只是在路過李承修拋尸地的時候,還是沒有忍住朝那里看。
同時,對李承修的畏懼也多了一分,畢竟,這是一個殺人,殺馬非常干脆利落的人。
所以,他來當一百人的旅長,大家都沒有什麼話說。
紈绔營在軍伍中的位置比較靠前,但是比前鋒營落后一點。云初的中軍就在紈绔營的后面,對于他們昨晚干的事情,云初知曉的清清楚楚。
也就是在云初的幫助下,這群人才有一個相對寬裕的地方干不法事,而不為前后的人知曉。
云初瞅著張東海道:你的權力也不怎麼樣啊。
張東海無奈的道:我是百騎司益州都督,不是整個蜀中的百騎司大都督。
云初道:白白在蜀中待了三年。
張東海道:我不是宦官,如果我是宦官的話,自然可以管轄整個蜀中,少了那一刀,在百騎司中就屬于異類。
云初惋惜的道:你都生五個孩子了,那東西也沒啥用了,為何不咬牙給自己一刀,好換一個長久的好前程呢?。
云初拍拍棗紅馬的脖子,示意它貼著崖壁走,不要老是想著往懸崖那邊靠。
張東海道:利州章貢,你要小心了,這個人跟我不一樣,人家是真的舍得,聽說挨刀子的時候就在嘴里咬了一塊麻布,一刀下去一聲不吭,插一截蘆葦管子,用草木灰包裹了,自己下地就走了。
現在想起來,這才是真正的狠人。
跟這樣的人在一個轄區,好事情能有我的份嗎?
這一次來給你當副將,看樣子是陛下也覺得我留在百騎司不合適,以后要在軍中混了。
我告訴你啊,越是距離兩京遠的百騎司,權威就越重,章貢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別看他在蜀中名聲不顯,但是呢,只要是他發話的事情,就連刺史,別駕都不敢違逆。
云初皺眉道:孩子們殺了十幾個百騎司的人,章貢會有什麼反應?
張東海道:按照一般程序,人死在軍中,他能怎麼辦?不過,給陛下上密奏是必然的。但是,這個章貢可不是一般的人,我覺得他可能不會上奏,而是暗地里調查,等拿到真正的把柄之后,再上奏,最后置你于死地。
云初奇怪的道:我們無怨無仇的,就這點事情不至于吧。
張東海搖頭道:非常至于,男人要是少了那個東西,心眼就變小了不說,物欲就變得很重,他把自己的麾下當成自己的東西,你兒子一口氣殺了人家十四個人,這口氣章貢不會忍下去,遲早要從你身上找回來的。
云初奇怪的看著張東海道:你蠱惑我殺涪陵王倍就算了,怎麼還蠱惑我殺章貢?這種計策用一次都嫌多,怎麼還連著用?
張東海道:知道章貢為啥要給自己一刀嗎?
云初搖搖頭。
張東海道:只有挨了那一刀,才方便他進出皇后居所。云初瞅著張東海的眼睛,張東海低下頭,不敢跟云初對視。
陛下不能容忍是嗎?張東海把嘴巴閉的緊緊的,一言不發。
云初轉頭看向道路另一側的崇山峻嶺,許久才道:吸引黃鼠狼的是皇家的雞,只要雞還在,黃鼠狼是殺不干凈的。
===第八章 政治謀殺===
云初沒來由的突然想到了上官儀。
上官儀這個人雖然是一頭倔驢,但是呢,此人對皇帝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可就是這樣的一個臣子跟武媚直接撞上之后,堂堂宰輔,自己被人當街斬首不說,還賠上了全家的性命。
這明顯是皇帝對皇后退讓所致。
既然有上官儀這個例子在前,云初就要好好的想想自己要不要步上官儀的后塵。
其實,云初早就察覺出來了,自從上官儀被殺之后,皇帝在朝堂上的聲音越發的小了。
雖然他目前還是大唐的一國之君,權威卻沒有去泰山封禪之前那麼重了。
這主要歸罪于他那個破爛身體,時不時就會發作的眩暈頭痛癥狀真的已經把李治這個煌煌君王的雄心壯志給消磨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