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外界取得了聯絡。
李天明發了一段資料過來,看得我觸目驚心。
雖然略不同于古老的流程,但大體一致。
先是照片,當作龍鳳貼;寄了元寶首飾綢緞,當作是放定,另一份紙衣寄給楊柳婷,讓她在門前焚化。
我帶過來的禮盒,被當成是回禮,在男方院內繞行一圈,再擺放至靈前。
現在,應該是到了搭棚宴客的流程了。
難以置信,在這個時代,還有人遵循著那些邪惡的儀式。
而且,他們要的是活冥。
【救我,不要聯絡我,直接報警來這里。】
【好。】
我刪除所有信息,內心稍微地安定了些。
柳婷在外面敲了敲門:「喂,大小姐,你好了沒有?我們要去吃飯了。」
我裝出難受的聲音回應:「哎呀,你別催,本來就老難受了。」
待我出廁所后,柳婷抱怨父母外出,只能自己煮一頓吃了。
我努力地掛上笑容:「你會紅燒白開水嗎?」
「死一邊去。」
10
坐在餐廳,看著廚房里忙碌的她,心情難以形容。
我想了想,拿出手機,給楊思文發了條信息:【我和柳婷去看你了,但你在休息,東西我放在你書桌上了。】
此時,柳婷放在廚柜邊的手機亮了一下。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心里的那種詫異以及驚懼,變得無以復加。
我顫抖著手,再向楊思文發送了一條信息:【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好意。】
柳婷手機又亮了下,她看了一眼,把手機裝進袋子里去了。
整個動作流暢如水,她甚至沒有向后回頭看我一眼。
該說她的演技有多高超,還是說她得有多信任我,或是說,有多看不起我。
我低下頭,繼續發了一句:【祝你早日康復。
】
和我一直聊天的,居然是她,而不是躺在床上的那個病秧子!
然而,無論我再震驚,再憤怒,掌握的信息再多,對于我的現狀而言,并沒有任何幫助。
普通人在面臨受控的絕境中,是不太可能逃生的。
況且這里四面環山,往山里逃跑,不正中他們下懷?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不直接控制住我,為了保證祭品的新鮮嗎?
柳婷吃完飯,望了望外面,說太陽還曬,泡點茶喝。
還好,不是馬上帶我去山里。
我內心無比期待,大門被突然撞開,沖進來一批武警,對我說,蔣小姐你安全了。
可我等來的,是她的父母,以及那個嬤嬤。
她頭梳纂兒,身著黑色麻服,笑容可親。
我本就懸著的心,因為嬤嬤的到來更加緊張,雙腳忍不住顫抖,頭腦都開始發漲。
楊父讓我們上樓去歇息,我頭腦昏沉地躺在床上,試探著問:「那個叫嬤嬤的是什麼人呀?」
柳婷和我躺在一起,眼睛定定地望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說:「她是村里的神巫。」
「神巫?」
「嗯,各個地方叫法不同,叫神婆、半仙、薩滿的都有,她們會卜卦、算命、治病、畫符、祭祀之類的。」
我還想繼續問些問題,眼皮卻不受控制地開始下垂。
「你睡一會兒吧,睡著了就沒事了。」
她喃喃道。
我不住地提醒自己,不能睡不能睡,卻一點也沒用。
媽的,剛才喝的茶有問題?
不是說去山里嗎!
我還以為緩兵之計能爭取點時間……現在,連拼死一逃的機會都沒了。
11
我醒來時,頭疼欲裂,渾身軟綿綿的。
用藥量還真精準,讓人有點意識,卻毫無反抗之力。
我悄悄地睜開一絲眼隙,看見房間里充斥著紅色。
隨即,柳婷的臉出現在我眼前,輕聲道:「你醒啦?」
我低聲地罵了一句,又慶幸還活著。
房間布置成一個喜慶的婚房,許多小巧的紅燈籠從天花板垂下,梳妝臺上亮著兩盞貼著紅紙的煤油燈。
我坐不起來,只能努力地把腦袋從床上翹起,看見自己換了一身華麗的紅嫁衣。
「柳婷,怎麼回事?我怎麼穿成這樣?」
柳婷離開了我的視線,我的眼珠隨著她的身影轉動。
她坐到梳妝臺前,描起了眉毛。
「你要嫁人了呀。」
「嫁什麼人,我嫁誰?」
口好干,頭腦昏沉沉的。
房間里響起了另一道聲音,是那個嬤嬤。
「之前問過你,楊少爺要娶你,你嫁不嫁?你親口說了嫁的,大家都聽著。」
她俯視著我的臉,咧嘴笑了:「果然還是鮮活的小姑娘好,真漂亮,楊少爺可有福氣。」
原來那晚,柳婷確實是打著電話問我嫁不嫁的,我聽到的那一聲「嘟」并不是幻聽。
「我沒有,我不嫁。」
「定禮都收了,婚約豈有兒戲?」
嬤嬤離開我的視線,出房門去了。
「柳婷,我不嫁,救救我。」
我向室友發出微弱的呻吟。
她依然細心地描著眉,化好之后才回到我面前,就看著我愣愣地笑,然后眼淚流下來,掉在我的臉上。
「你不嫁就要我嫁,我不想死。」
她抽了幾張紙巾,小心翼翼地沾去我臉上的淚:「可別弄花了,弄花了就不好看了。」
我心里一萬只草泥馬奔過,我他媽也不想死啊!
那個楊思文一看就是病秧子,都從醫院接回來了,能活幾天都是個問題。
還是,他根本就已經死了?
他房間里充斥著的濃郁的檀香味,還有臨近他床邊時,莫名地陰冷,難道床底下堆放著冰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