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我哭喊著,覺得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別嚎了!」
他粗魯地呵斥著,我聽到玻璃瓶的叮當聲,不一會,一股劣質酒的氣味傳了過來。
他慢慢走過來,猛地拉起我的手臂,在傷口上「嘩啦啦」澆著白酒。
「啊——」刺激的酒精混合著血液直往毛孔里鉆,我不停地狂叫著,像有人拿著小刀一下下凌遲,深入骨髓的痛讓人恨不得立刻死去,我胡亂喊著「殺了我,殺了我吧……」
「你可不能死。」他嘿嘿一笑,「還得換錢呢!」
18
一天過去了。
既沒有警察找上門,我家里也沒有任何反應,倉庫內外死一般的沉靜。
他有點坐不住了,像只困獸一樣走來走去。
我雖然看不見,卻能感受到他的焦躁。
「你是親生的嗎?怎麼區區五十萬都舍不得出?」他狠狠在我身上踩了幾腳,發泄心中的憤懣。
二十多個小時了,我水米未進,加上驚嚇,傷口開始化膿,渾身滾燙,只能蜷縮在角落里,昏昏沉沉。
不知過了多久,他稍稍平靜了些,我才虛弱地說:「你……沒告訴他們……把錢送到什麼地方……」
「對啊!」他似乎剛剛納過悶來,暴跳如雷地大喊,「你怎麼不早提醒呢?害得我等了這麼長時間。」
我不知道應該哭還是笑,這種智商還學人家做綁匪,真是諷刺。
不過,最諷刺的是,我竟然被這麼一個低智商的人給綁架了。
他拿著手機按了半天也不亮,于是對我說:「沒電了,充電。」
「沒帶線……」我雖然頭暈的厲害,心里卻很清醒,充電線就在書包的夾層里,我決定賭一次,只要他出去找線,我就有機會逃跑。
「手機是最新款,我也沒線,這可怎麼辦?」他果然又開始焦躁了,到處胡亂翻著。
「士多店應該有賣的。」我慢慢引導。
「那我也不能去,你跑了怎麼辦?」他突然警惕起來,走過來蹲在我身邊,狠狠揪起我的頭發,「你別想逃走。」
「你看我這個樣子,還跑得了嗎?」我急促地喘息著,「我家有錢,五十萬不算什麼,只要能聯系上,我爸媽肯定不會報警,你也能拿到想要的,我為什麼要冒著那麼大的風險逃跑呢!」
「好像有點道理。」他沉思了一會,隨后又給我身上加了兩條繩子,「我很快就回來,老老實實待著,否則我弄死你。」
「咣當咣當」,大門開了,又關上了。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我掙扎著爬起來,這是唯一逃出去的機會,拼死也要試試。
沒想到還沒站起來,只聽到大門又響了一聲,腳步聲夾雜著嘀嘀咕咕的聲音:「有手機,怎麼會沒充電線?你肯定在撒謊!」
當那根白色的充電線被從書包里拽出來后,他狠狠地抽了我幾個耳光。
「讓你撒謊,撒謊!」他像發了狂一樣,用力踩在我最脆弱的肋骨上,「品德敗壞的丫頭,憑什麼生在有錢人家,應該去做雞,下賤!下賤!」
賭輸了。
腦袋嗡嗡作響,身體像被無數把尖刀在凌遲。
我雖然手腳發軟,什麼也看不見,卻暗暗告訴自己,此刻如果不豁出去拼一次,等待我的,只有死亡。
撞擊、糾纏、撕咬、抓撓……
不知道是誰的血,散發出腥甜的味道,密密麻麻的蟲蠅爬了一地。
19
恍惚間,我以為自己到了地獄。
傷痕累累的臉貼在布滿霉斑的地面上,腫成一條縫的眼睛勉強睜開。
眼罩掉了,斜掛在脖子上,上面爬著幾只惱人的蒼蠅。
一朵淡紫色的鳶尾花從角落的縫隙里鉆了出來,輕輕地搖曳著,努力綻放。
四周靜悄悄的,我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門終于再次被打開了,一個穿著保安服的男人沖了進來。
看到眼前的場景之后,他一邊打 120 一邊抱著我喊:「明小姐,明小姐……」
陽光從外面傾瀉而入,刺得人睜不開眼,當我被喚醒,好不容易適應了光明之后,突然發現這個保安身后不遠處站著一排缺胳膊少腿的人!
不,不是一排!
左邊也有!
右邊也有!
后邊……后邊……我忍不住扭頭,發現了一雙死魚眼近在咫尺!
啊!
這個倉庫里到處都是殘破的塑料人體模特,它們圍觀了我被凌虐的全過程。
似乎還有一雙充滿怨恨的眼睛,藏在暗處。
我不停地尖叫著,直到昏了過去。
到處都是黑茫茫的,一個人也沒有。
我發現自己身上的繩子竟然不見了,傷口也不流血了。
這次是真的死了吧?
我猜測著。
突然,前面站著一群人,其中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喊:「美琪,美琪,快回來啊……」
是媽媽!
我激動地往前跑了兩步,并沒有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人越來越多,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從墻里鉆了出來,披頭撒發,直勾勾地盯著我,一步步逼近……
他們要殺我,救命,救命啊!
我狂叫不止,猛地睜眼,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慘白中。
「美琪,美琪,別怕,再也沒人能傷害你了。」媽媽像是老了十歲,她緊緊抱著我,心疼地說,「我們到處都找遍了,幸好你沒事,幸好……」
「媽,他們要殺我。」我驚恐地縮在媽媽懷里,指著眼前的白墻,「就在……在墻里面,馬上就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