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跟他上床了。
那種瀕死的感覺,讓人欲罷不能。
我一定沒殺過人,我只是一個受害者。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了麥彬的秘密。
主臥床下有一套布滿血漬的衣服,女人的衣服。
我記得,那個綁匪也穿了一件同樣的。
她沒死,她躲在我的家里,時時刻刻窺探我的生活。
一些模糊的記憶在大腦中浮現。
麥彬,是她的同伙。
在倉庫里,我看到他抱著那個女人哭,嘴里還叫著老婆。
原來,幻想中的美好愛情和婚姻,只不過是自欺欺人。
我發現,那個女人先是躲在墻里面,后來又躲在床下。
麥彬總是說,我的病情加重了,我該吃藥了。
其實,是為了掩飾他們夫妻二人要加害我的陰謀。
我不能任人宰割。
于是,在那個雨夜,當她又出現在客房中時,我決定下手。
剎車線被剪斷了,麥彬開著車去買沈記餛飩。
我趁機殺了那個女人。
哈哈,她終于死了,一切都結束了。
麥彬變成了植物人,日日夜夜對著砌在墻里的前妻尸體,我想,他一定很心痛吧?
24
一個父親的自白。
我是麥彬,已經躺在床上半年了,不能說也不能動。
沒錯,我是個植物人。
「老公,吃飯了。」美琪的嘴角微微上揚,虛假笑容卻永遠到達不了心底,她拿起鼻飼管,開始往里面打流食。
我的眼中流露出驚恐,每次「吃飯」都是一種折磨。
她在泄憤,她以為自己是最可憐的那個。
被綁架,被算計,被欺騙……
但起碼,她還活著,不是嗎?
在她的世界里,我和曾紅都是萬惡不赦的。
當年我們五歲的女兒危在旦夕,需要五十萬救命,四處求爺爺告奶奶,也湊不夠手術費。
我在一家私企當保安,老板明先生是我生活中唯一能觸碰到的有錢人。
我艱難地開口,他卻拒絕了。
女兒一天天衰弱,走投無路的曾紅,綁架了明先生的女兒——明美琪。
「小紅,你瘋了!綁架是要坐牢的!」我想阻止她,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看著躺在污水中高燒昏迷的明小姐,我手足無措。
「我是瘋了,我是瘋了……」曾紅的嗓子哭壞了,此刻聽起來就像是一個絕望的中年男人,「該死的,為什麼她家那麼有錢,卻不能救救我們的女兒。」
「放了她,我再去想想辦法。」我好怕,怕失去女兒,怕失去老婆。
「不!」曾紅的眼中閃著狂熱的光,「這丫頭是女兒最后的希望,沒拿到錢之前,我絕不會讓她走。」
「好好好,我這就去找錢,你千萬別亂來。」我用力抱了抱曾紅,在她汗津津的頭發上親了一下。
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女兒,我賺不到錢,我是個無能的男人。
我真是個無能的男人。
當兩手空空再次回到那個破舊的倉庫時,我發現曾紅的胸前插著一根被折斷的鐵條,正是心臟的位置。
黑色的血凝固在傷口處,無神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大門的方向,身體散發著徹骨的涼。
不遠處的明美琪渾身是血,手里死死攥著半根鐵條,新鮮的茬口上掛著一抹鮮紅。
難道有錢人都這麼幸運嗎?
看著她微微起伏的身體,我恨得牙癢癢,像只被激怒的困獸,沖上去就掐住了那白皙纖弱的脖子。
「這丫頭是女兒最后的希望……」
就在我雙手收緊,即將用力的時候,曾紅粗啞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眼看明美琪命在旦夕,時間緊迫,我只能先把曾紅藏在倉庫的角落里,隨后就地取材,在她的尸體上堆滿了廢舊的塑料人體模特。
然后,拿出手機,撥打了 120。
「明小姐,明小姐……」我抱著這個殺死曾紅的兇手,滿臉焦急,祈禱老天千萬不要讓她這麼輕易地死去。
也許是上天聽見了一個父親的禱告,她慢慢睜開了眼睛。
「別……別打我……」明美琪的臉腫得像個豬頭,她卑微地懇求,精神有些錯亂。
「明小姐,別怕,我是來救你的。」我的眼淚涌了上來,女兒有救了。
「啊!」明美琪突然尖叫了一聲,滿臉驚恐地看著那堆塑料人體模特,在那堆死氣沉沉的眼睛中,有一雙是曾紅的。
她死不瞑目。
25
女兒最終還是死了。
只晚了一天。
拿著明老板給的三十萬紅包,我痛哭流涕。
那晚,我癱坐在曾紅的墳前,喝了一整瓶二鍋頭。
「小紅,女兒的命沒保住,你也走了……什麼都沒了……」我一邊笑一邊哭,「我要讓她償命!」
憑借救命恩人的身份,我刻意接近明美琪,創造一切和她偶遇的機會。
十六七歲的小女孩,最好騙了。
況且,她現在精神還不正常,一旦有風吹草動,就嚇得花容失色。
我故意帶她去看恐怖片,去鬼屋,去坐過山車,做一切刺激性強的事情。
她像上了癮一樣,越是害怕,就越想嘗試。
越是嘗試,對我病態的依賴就越強烈。
終于有一天,萬分驚懼的她鉆進了我懷里。
我們擁抱、親吻。
糾纏撕扯,無止無休。
就像死去的曾紅上了身一樣,在這種香艷的時刻,我能真切地感受到,兩個女人在倉庫中你死我活的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