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死者就是在這里割腕的。」我指向浴缸的位置,用記號筆輕輕地將當時死者脖頸靠住浴缸的位置畫了出來。
「你能確定這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嗎?」
我點點頭,「如果是割腕在前,死后被放入浴缸,那麼水流加上尸體體位的變化,肌纖維收縮壓迫毛細血管,尸斑不會那麼明顯,最多出現那種淡紅色的尸斑,而不是暗紅色。」
「所以死者應該是生前就泡在浴缸里,水溫維持住了機體所需的臨界值。」
胡志摸著下巴在浴缸前轉悠了半天,「你說她好端端的泡著澡,然后別人進來把她割腕了,還不反抗?」
「胡隊,你是想說熟人作案吧?」
「我覺得最大就是這種可能,但如果熟人作案卻偽裝成死者割腕自殺,就說明兇手是精心策劃過的。」
浴室所有的物品都擺放整齊,如果沒有一具尸體在這,就和平常生活沒有差別。
昨晚來現場的時候,我并沒有在浴缸上發現第二個人的痕跡,根據技術隊的勘驗結果來看,不僅僅是浴室,就連家里都沒發現其他人的指紋。
「找到王藝彤的同學了嗎?她有經濟能力一個人出來租住公寓嗎?」胡志看向身后的警員。
「她今年是大四,我們今天才派人去聯系她的同學,不過從她手機里的消費記錄來看,超出了這個年齡段的認知。」
6
胡志若有所思地走回到客廳,隨后突然看向我,「你買房了嗎?」
「什麼?」我有點不知所措。
「我說你都 28 了,也沒個對象,研究生畢業以后攢了這麼些年的錢是不是得買個房子啊?」
我大概懂了胡志的意思,「胡隊,新河家園臨街就是一個小的商業圈,不算便宜啊。」
胡志走到窗前,拉開了窗戶,「你們想想看,一個大四的女學生,平時花錢大手大腳,還租了個離自己學校有距離的房子,家里的經濟狀況又一般,她怎麼會有現在的生活?」
「應該是被人包養了吧。」其中一個警員猜測道。
我剛想說什麼,褲兜里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人來了是嗎?好,我現在回去。」
「胡隊,王藝彤的父母到了。」
我站在冰冷的解剖臺旁邊,看著已經哭到幾近昏厥的王藝彤母親,盡管近幾年目睹了太多這樣的場面,但心里還是會有很多的感傷。
「我女兒那麼活潑開朗,怎麼可能會自殺呢!」
「肯定是有人害的啊!」
胡志站在門口朝我招了招手,「你能不能從抗凝血劑方面入手查查渠道,現場調回來的監控根本就沒有用,樓道里的監控只能拍到兩個角,拍不到死者門前,而且也沒有覆蓋到安全通道。」
「那小區里總可以拍得到吧?」
「我已經派人出去找相關的人了,兇手如果是精心設計,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反偵察意識想必也不會太差,監控這方面我認為很難有突破。」
我回頭看了看王藝彤父母,兩人依然是沉浸在悲傷的氛圍當中,「胡隊,盡快讓他們簽下字吧,我要對針眼那部分做切片檢查。」
走出解剖室,我翻找到了一個名字,她在我通訊錄里沉睡了好久,思前想后我還是撥通了電話。
得知她在上班后,我特地回宿舍換了身衣服,洗了把臉,心里已經在構想和她見面的場景了。
她叫姜菲,現在在人民醫院的急診科當醫生,是我當年的學姐。從本科畢業畢業以后,已經有五年沒見了。
我們倆考取了各自大學的研究生,她前年的婚禮我都沒去。
從門口望去的時候,我感覺又回到了那個向往的學生時代,齊肩的黑發和當年一模一樣,只是時間讓她增添了成熟之美。
7
「譚勝言?」她朝我笑道。
我指了指旁邊的病人,示意她先忙。
「沒事,小唐幫我看下這個病歷,開的藥就跟之前那個療程一樣就行。」姜菲把工作交代好后,帶我來到了專門休息的房間。
「感覺你當初的選擇也很不錯啊。」
姜菲擺擺手,替我倒了茶,「我就在急診科弄弄傷情鑒定,還是托了我先生的關系。」
我不動聲色地接過紙杯,姜菲的老公是人民醫院副院長的兒子,聽說之前是在國外學的醫。
「倒是你,當初那幫人也只有你最后堅持下來了,法醫很忙吧?」
「哎,就是跟尸體打交道比較多而已。」
「說正事吧,你怎麼有空來我這的?」姜菲的笑容還是和當初一樣,有著兩個甜甜的酒窩。
我點點頭,「你知道哪里可以接觸到抗凝血劑嗎?」
「抗凝血劑?」姜菲愣了愣神,「你是說心臟科的口服藥物還是靜脈注射的那種?」
「兩種都算。」
姜菲沉默了一會,「一般來說任何科室只要有需求,提出申請就可以去庫房拿藥。」
「你能幫我找到這個申請記錄嗎?范圍不要太大,一周之內就行。」
「可以——」姜菲掏出了手機,「你什麼時候需要?」
「越快越好。」
再次見面的感覺有些懷舊的味道,但早已沒有了當初那種仰慕之情。
和她告別后,我撥通了胡志的電話,「抗凝血劑我找了專門的人問了下,先讓她幫忙調了一下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