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呼吸,我輕輕地敲響了他的房門。一瞬間我便聽見門后有人站立,我和他一門之隔。
「我來做交易。」我開門見山地說。
他直接回絕:「明天有人約了下來。」
下來?是十樓上面的人。我回道:「不是上樓,我可以幫你擺脫脅迫。」
他嗤笑一聲:「我的新鄰居,你所謂的擺脫是像對 803 和 804 的房客一樣嗎?物理超度?」
果然這種人心里面門清,但是……到了這里的人總會有原因的。
除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李雨彤。」我只說了三個字,那扇門開始顫抖,可想而知門后人情緒之大。
他壓抑不住的聲音問:「你到底怎麼知道的?她在哪兒?」
「我是真心來和你合作的,這樣談似乎沒有誠意。」我輕輕敲了敲門。
「你怎麼證明?」聲音依舊難掩激動。
「紅色蝴蝶結,白色小兔子布偶,布偶眼睛掉了一個。」
咔!門突然從里面打開。
一個身材矮小、頭發凌亂的中年男人瞪著赤紅的眼睛看著我。
我裝作隨意地進門,其實卻神經緊繃著。他除了和我談判,其實也有其他方法知道我口中的事。
幸虧我賭對了,這件事對他太重要了。
他反鎖上門,靜靜地等我開口。似乎只要我說不出他想知道的,我就會成為他明晚的租金。
「和你合作的不只陰人,還有十一樓的那位吧?」
沒想到我知道這麼多,他顯然十分震驚。隨后又平靜下來:「你想要什麼?」
和聰明人打交道會輕松很多:「如果有人接你上樓,你把我帶上。」
這不難,他點點頭。
「給陰人開門后……關門……」
「你在說什麼?這不可能!這會讓我成為整棟樓的公敵的。
」他像看傻子一樣地看向我。
「你女兒不在這棟樓,而且你想過陰人為什麼會知道你的女兒嗎?還是說……你在自欺欺人?」最戳痛人心的話被我用最平靜的語氣說了出來。
他面上神色扭曲了起來,抱頭蹲下,喃喃地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如此逼我?為什……」
我沒有理會他的痛苦,只是留下:「明早八點之前給我答復,過時不候。」
走過 801 門口時,這個從不露面的房客讓我產生了極大的好奇。能在八樓自然不簡單,但我之前幾次搞出大動靜,他都沒有露面,著實奇特。
我忍住好奇心,畢竟如果時間線從這里打亂,我用一次次死亡換來的經驗就會失去價值。
我頓了幾秒,轉身回到房間。殊不知此刻,一個人雙手拿著兩柄骨刺一直站立在 801 房門的背后。
廚師艱難地扭向那間臥室,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呵,真深情呢。」我提著他的衣服把他拎到了房內。
我抽出一張床頭柜上的紙巾輕輕覆蓋在那個女人的面上,手指蘸取杯中的水,細細描繪她的面龐。
廚師目眥盡裂,拼命掙扎。他太明白我在做什麼了,畢竟他也這樣對我做過。
我再次覆蓋上一層紙巾,可以看出這個昏迷的女人呼吸頻率變快了。
廚師發出絕望的嗚咽聲,企圖用身體撞我,我一腳踢開他:「這就是騙我的下場,懂了嗎?接下來我每聽到一句假話,這紙巾便會多一層。」
他拼命點頭,我輕輕掀開女人臉上的紙巾,再撕開了廚師嘴上的膠帶,他大口大口地喘氣,看著我的眼睛里滿是絕望與害怕。
「陰人你了解多少?」
他沉思一下,緩緩開口:「我不太很了解他,只知道他戀童。」
似乎是看我的神情不是很滿意,他又補充道:「他……應該在準備上十樓,我也不確定。」
嗯,和我了解的差不多。
「801 的房客,你知道嗎?」我之前一直沒問過,因為也不抱太大希望。
「他?那是個很年輕的人,對小動物蠻……喜歡的。」說著「喜歡」兩字時,有些別扭,但互相明白就好。
我不再去詢問他,而是靜靜地待在角落休息。哪怕此刻,我的神經依舊緊緊繃著。就在我閉上眼睛時,一種被注視的感覺升起,晦暗而隱秘。
我強忍著睜開眼的沖動,直到那種感覺褪去。我猛然看向四周,空無一人。
樓下爭奪的聲音從管理員收完租后此起彼伏,但現在他們可能也沒有膽子到八樓來。
就在此刻,茶幾下方有一只小小的蛾子正對著我的。若是以往,我必然會忽略,但現在不同,這……至少也是個小動物。
我緩緩移到它的邊上,它白色的翅膀耷拉著,應該已經死了。我用夾子夾起來把它扔在了已經昏迷的廚師手臂上。
那個蛾子一瞬間動了,它纖細的觸角插入廚師的手臂,而此刻它的翅膀上出現了紅色的血管般的紋理。
我凝視著這一幕,那個蛾子突然停了一下,熟悉的被偷窺的感覺再次上演。
我和它……或者說是新的鄰居互相看著,但這獨特的照面并沒有維持多久。
嘭!那只小小的蛾子炸裂開來,沒有多大威力,就像一束小小的、鮮紅的煙花,我似乎還聽見了一聲輕笑。
我走到廚師旁邊探了探他的鼻息,現在的他只是一具溫熱的尸體了,ID 也暗了下來,床上的女人也沒了生命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