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幾個干哥哥,有的聽說混得挺厲害。
里面還有人殺過人,沒人敢惹。
大概受了被說臭的影響,她噴了好多香水。
我感覺要窒息了。
好在她弄好就出去了。
本來以為她就和之前一樣,一晚上都不會回來。
沒想到剛到放學時候,她就回來了。
「砰」的一聲踢開了門。
她在寢室大聲喊我的名字。
「朱晴!豬!回來!」
我從廁所回去,她臉上難看,坐在那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我站在門口。
她叫我:「進來。關上門。」
說著,她又開始戴戒指。
「慧慧,你……你怎麼了?」
她惡狠狠看著我:「是不是你給我吃了什麼?為什麼他們都說我很臭?是不是早上那三個包子?」
原來她打扮得美美的去了校門口,還沒等靠近她的那些干哥哥,就被嫌棄地罵了回去。
她本來不信,直到一個干哥哥一腳將她嫌惡踹開,她才真的信了。
然后,她真的有點慌了。
慧慧能在學校內外吃得開,很大程度就是靠的她這張臉。
現在不好用了。
她就將氣發到了我身上。
快十點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她頭發散亂,氣喘吁吁,筋疲力盡爬上床,在床上捧著自己的胳膊和腳聞來聞去。
不時惡狠狠看我一眼。
我低著頭,用顫抖生疼的手將她的鞋子一雙一雙整整齊齊仔仔細細擺好。
鞋尖全部對著床。
鞋對床,鬼上床。
10
那天晚上我一直睡不著。
到了十二點,我又聽到了哭聲。
尖細,嘹亮,就像是一只脫了殼的雛鳥。
又像是被剝了皮的野貓。
我用被子蒙著頭,心跳得幾乎快從胸腔出來。
我聽見蠕動聲。
聽見慧慧的翻身聲。
我渴望聽見她的尖叫和求饒聲。
但過了很久,寢室還是很安靜。
我終于忍不住,偷偷拉下來一點被褥。
就在這一瞬,外面的路燈一閃。
我看見一個碩大丑陋的頭顱。
沒有頭發,沒有表情。
皺巴巴的紅皮。
它就在我床頭,下一刻,它向我伸出手,嚶嚶哭了起來,那張沒有牙齒只有血淋淋牙床的嘴巴越張越大。
我嚇得「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咚」的一聲,我撞到了墻。
原來是個夢。
我滿身是汗。
四周一片漆黑。
靜得像墳墓。
我渾身顫抖,嗓子發啞,手指僵硬,頭發直立。
我好怕,甚至想喊慧慧,但是卻喊不出來。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廁所里面傳來沖水聲。
自動燈閃了一下。
是慧慧出來了。
我下意識微微松了口氣,剛剛想喊她,卻發現她手里抱著一個東西。
她踮著腳尖,昂著下巴,根本不看路。
這……這是鬼上身才會有的走路姿勢。
一個念頭提醒我,快閉眼,快閉眼。
但是我卻閉不上眼睛。
慧慧抱著那個臭烘烘的東西越來越近。
她走到了我的床頭,彎下腰,翻著白眼帶著笑向我一個字一個字說話。
「看看我的寶寶,是不是很好看啊?」
碩大的禿頭,皺巴巴的紅皮,沒有牙齒只有血淋淋牙床的嘴巴越張越大。
我感覺嗓子就像被人攥住,心跳有一瞬幾乎停下,我說不出話,喘不過氣。
做夢,一定是做夢。
慧慧說:「想不要抱一抱?叫阿姨啊,蛋寶。哎呀,寶寶不要扯頭發啦。」
她將孩子緩緩送了過來。
我閉上眼睛昏了過去。
11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慧慧叫醒的。
她站在我床頭,我驚恐看著她。
「我不打你。」她聲音很啞。
「你幫我看看我怎麼了?」她說。
她看起來好好的,大夏天穿的緊身睡衣,皮膚雪白,身段柔軟。
這時,她緩緩轉過頭去。
我頓時睜大了眼睛。
她的后腦勺,竟然禿了一大片。
上面是斑駁的痕跡,就像是被人生生扯下來的。
我頓時想起昨晚她說的那句「寶寶不要扯頭發」。
她又轉過頭來。
臉色鐵青,黑眼圈很重,印堂發黑。
「我后面癢癢的,但是不知道怎麼了。」
「沒什麼,就……好像頭發掉了一些。」
「掉頭發有什麼?我又沒說是你扯的。你緊張什麼?慫包。」
她皺眉走回去拿鏡子,從涼被里面一抖,鏡子沒找到,里面竟然掉下來一大團頭發。
上面還有肉皮的痕跡。
……所以,昨晚她抱的那個,大概率并不是什麼孩子。
我下了床,看見她的鞋子還擺在床邊,鞋尖對著床。
鞋子就像是在水里走過,旁邊是一圈水汽。
慧慧拿著那團頭發:「怎麼有團線?」她啪嘰扔了,然后向我:「幾點了,還不去買早飯?」
我走到門口,她說:「今天多買點,我有點餓。買十個吧。」
我打了包子出來,正好碰到教務主任祝老師。
他叫住我,沉吟了一下問我:「聽說你們班慧慧這兩天不太舒服?」
我點了頭。
他又問:「她是不是生了什麼……」我猛然抬頭,他看著我的眼睛,說完后面一個字,「病啊。」
我搖頭。
祝老師看我打的都是包子,又拿了教室窗口買的鮮奶:「她生病了,要吃點好的。你好好照顧她。」
我看著這個油膩男人,點了點頭。
回到寢室,慧慧已等不及了,她抓著包子猛地咬了一大口。
又一口吐了出來。
「難吃,怎麼一點都不鮮?是不是昨天的包子啊?和我昨天吃的味道完全不能比!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