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耐不住,要有所動作了。
索性直接報了警。
該是他為此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報完警,我趕緊跟上,看他去哪兒。
17
他沒走遠,七拐八拐跑到偏僻的空地上。
從地上撿了一堆干草蓋在蛇皮袋子上。
然后優哉游哉地抽起煙來,一支接一支。
隨后點燃干草,火勢瞬間燒了起來。
火光沖天,袋子里的東西也漸漸顯現,是地窖里的東西。
衣服鞋子,所有能證明女孩存在過的物品。
他想毀掉證據!
盡管我事先拍了視頻和照片!
但我不能讓他毀掉物證。
他繼續抽著煙,看著火吞噬著一切。
他居然在笑?
我以為自己晃眼了,揉了揉眼,發現沒看錯。
他怎麼笑得出來!
這個魔鬼!
一股憤恨油然而生。
想到妹妹被困在地窖里日夜受盡折磨。
我情難自抑,抄起腳邊的木棍疾步上前。
沖著他的后背猛地就是一棍。
「你這個惡魔!」
我怒斥著,咆哮著。
「你不配為人父母!」
他被我一棍敲打在地。
趁著他沒反應過來,我迅速去滅火。
挑起袋子將里面的東西扔遠散開,減少燒損。
還好,沒燒完。
父親吃痛地怒喊幾聲,瞪著眼看我。
血紅的眼睛充滿了怒意。
「你發什麼瘋?」
他朝我走過來,但因為那一棍敲得很重。
他五官扭曲在一起,一臉痛苦樣。
見識過他的力氣,我不敢和他正面對峙。
只能盡量拖延住,等到警察來。
眼下護住證物最要緊。
我指著面前的一切,質問他還想繼續騙我?
就算我真的遺傳了母親的精神病。
也不代表他沒有犯下不可原諒的惡行。
有那麼一瞬,他愣了神。
「你還是下過地窖了。」
「我是說,那個地窖。」
他的神情變了,變得詭譎。
就像是卸下了長久以來的面具,不再遮掩。
「你到底把妹妹藏到哪里去了。」
我冷著臉問。
「死了?還是被你換了個地方繼續關著。」
他不作答,也不再上前。
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著我,神色復雜。
像野獸,讓人揣摩不透。
過了一會兒。
父親:「你相信你母親說的?」
我:「也不是全部,但地窖證明了一切。」
父親:「你也不相信自己有病?是真的不相信,還是不愿相信?」
我:「......」
「我沒病。」
他若有所思,反問道:
「是嗎?那你為什麼不記得自己有個妹妹?」
我想到了那個醫生。
「一定是你塞了錢給精神病院的醫生,你們一直有來往!」
「就診記錄也可能是偽造的!」
「你讓他催眠我,還給我下藥!」
聽完我的話,父親沒有否認,只是看著我。
「就是說,我講再多,你都不會信?」
我堅定地點頭。
在看到地窖里的一切后,我只相信自己。
此時警笛聲越來越近。
我只盼父親能早點被抓起來,承擔罪責。
「你把妹妹關在哪里了,我最后問你一次!」
「你現在交代,或許罪責還能減輕!」
他不以為然。
看我的眼神變得深沉。
我甚至感覺他充滿了無奈。
警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父親了了看我一眼,說:
「既然你認定我是個十惡不赦的人,那我也不狡辯。」
「對,我是做過不可饒恕的事。」
父親嘴角揚起。
他還在笑,他有什麼資格笑?
這樣的笑映在我眼里,是不知悔改,是邪惡至極。
我握緊手中的木棍,像失了控般再次朝他揮去。
可他沒躲。
這一棍狠狠地敲在他頭上,敲出了血。
我抓著他的衣襟,不斷逼問著妹妹的下落。
直到警察蜂擁而上,將我按壓在地。
他看我一眼,神色黯然。
似笑非笑,又像是在自嘲:
「你就當她死了吧......」
他說。
最后警察帶走了我們,也帶走了滿地的物證。
18
雖然警是我報的,但我持棍傷人。
經鑒定,父親的傷勢沒有達到公訴標準。
加上父親不愿追究我的責任。
警察對我進行了一番深刻教育,把我放了。
當我追問父親會如何被定罪時。
警察讓我回家等待結果,他們會全面調查我反映的情況。
我在家等了好些天。
期間警察來家里各種取證,也去周圍鄰居家走訪調查。
后來,我也下過地窖好幾次。
我常常看著滿墻的涂鴉發呆。
把自己當成妹妹,去體會她的痛苦。
她是真的死了吧。
死了很久。
而我來遲了,沒能救到她。
19
又過了很久,終究如我所愿。
警察告訴我,父親在被抓后自己坦白了一切。
經取證調查,父親確實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惡行。
他認了罪,也被判了刑。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配合。
先前他把我耍的團團轉,到頭來這麼坦率。
唯一奇怪的是,這個案件沒有公開審判。
我追問過,警察看著我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沒有向我透露。
可我還是抱著僥幸,希望能知道妹妹的結局。
警察沉默了很久,最后說:
「她已經不在了,案件已了結,別再找了。」
塵埃落定。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這個家,只剩我一個人了。
沒有妹妹。
沒有母親。
也沒有父親。
我突然很害怕,家里的每一處好像都帶著他們的身影。
地窖的事被傳開。
以往不來往的鄰居,時不時借著散步走到我家門前。
他們竊竊私語,悄悄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