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的聲音,越來越大。
和風聲夾在在一起,擾得我難以入睡。
我不情愿地下床,穿上拖鞋,走到門口,趴在貓眼上,看向外面。
是一個流浪漢,他的頭發蓬亂,正在瘋狂地摁著門鈴。
「別他媽敲了!」
我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這流浪漢突然抬起頭來。
他沒有眼睛!
眼窩空空的,只有血淋淋的兩個窟窿。
他猛地將沒有眼睛的眼窩,貼在外面的貓眼上。
同時,門鈴瘋狂地響了起來。
我差點兒被嚇得瘋掉,喘著粗氣從床上醒來。
是個夢!
這個夢,是那麼真實。
真實得讓我感到后怕。
我走到客廳,接了杯水。
那股被人盯著的感覺,再次襲來。
我下意識地看向門口。
「不要……」
我心中祈禱。
門鈴沒有響。
還好,它沒有響。
就在我轉身,要回臥室的時候。
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叮鈴鈴!」
門鈴響了。
它單調地、一個勁兒地響著。
8
冷風從窗外灌進來,一切都跟我在夢中一樣。
我顫抖著走向門口。
站著從貓眼看出去。
還是那個流浪漢。
他在用力地、不斷地摁著門鈴。
然后,抬起頭……
眼窩血淋淋的,他慢慢地湊近貓眼!
「啊!」
我驚醒。
還是個夢,夢中夢。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
剛過凌晨四點。
經過這噩夢,我也睡不著了。
到客廳點了根煙。
坐在沙發上,等著天亮。
「嗡嗡嗡!」
手機震了一下。
我拿起來一看。
是周璐:「還沒睡?」
「醒了,睡不著。」
我扔掉煙頭,隨手回道。
周璐的消息再次發了過來:「把煙頭掐滅,小心著火。」
我頓時有些愕然。
看著煙灰缸里,燃著火星的煙頭。
不由得抬頭,看向門口。
我的房間,布局不太好,從門口可以一眼看到客廳和主臥。
「你怎麼知道,我煙頭沒掐?」
我有些不自然。
這時,她彈了一條語音過來,道:「我看見的。」
我「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看向門口。
貓眼靜靜地鑲在門上。
我突然感到有些害怕。
難道她,這會正趴在貓眼上,盯著我的一舉一動?
這也太嚇人了。
我向著貓眼走去。
越是接近貓眼,我的心情就越發緊張。
我害怕看到周璐趴在外面的貓眼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就在我走到貓眼前的時候。
周璐又發了條語音,道:「于欽,你方便嗎?我想進去坐坐。」
換作是平時,我肯定會很熱情地答應下來。
可這會兒,我不知怎的,覺得有些怪異。
就在這個時候。
門鈴突然響了。
9
我嚇得一下子收回手。
手機里,是周璐的消息:開門吧,我過來了。
「不好意思,我……我不太方便,改天吧。」
我回道。
「哦,那好吧。」
從周璐的消息里,我能感覺出她很失落。
也許是我想多了。
阿齊說得不錯,我的精神狀態太差了,想得太多。
好在這件事,并沒有影響到我和周璐的繼續交往。
過了兩天。
我約周璐來家里。
為上次我將她拒之門外的事情道歉。
她并不在意,反倒是問我:「你經常半夜睡不著嗎?」
我點頭。
她勸道:「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難道你……經常做壞事嗎?」
我搖頭:「沒,我……」
話到嘴邊。
我突然有些說不下去。
因為她正看著我,我沒法當著她的面撒謊。
晚上,我們照常滾了床單。
睡到半夜的時候。
那種被人看著的感覺,又來了。
我睜開眼睛。
還好,是周璐。
周璐坐在我的身邊,低頭看著我,雖然很是怪異。
但因為是她,所以我也沒覺得有什麼怕的。
不等我開口。
她突然問道:「于欽,你喜歡我嗎?」
「當然。」
我毫不猶豫。
「那我們能永遠在一起嗎?」
她又問。
「永遠」這兩個字對我來說有些縹緲。
「能吧?」
我笑著掩飾自己的心虛。
「那你答應我,我們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
我這會兒才突覺,她的手很冷。
「好,我答應你,我們永遠在一起。」
說這話的時候,我完全沒意識到,「永遠」這兩個字,有多重的分量。
10
第二天我睡醒的時候。
周璐已經離開了。
我有些分不清,昨晚是夢,還是真實的。
出門的時候。
門口幾個保安在我背后議論著什麼。
每當我回頭的時候,他們就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一樣,抽煙的抽煙,看報紙的看報紙。
弄得我心里很不舒服。
好像我不該住這里一樣,這讓我很是不解。
下班之后。
我路過一個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里,有四五個,以算命為生的半仙。
還沒走幾步。
我就被一個留著兩撇小胡子的瞎子給攔了下來。
他說我近來頗有些時運不濟,長此以往,怕是要遭殃災。
這套詞,他不知道一天要說多少遍。
但我出乎意料地有些興趣,就問他怎麼算。
瞎子說看看手相。
我笑他,你一個瞎子能看出個什麼來。
我伸出手后,才知道他的看手相,其實是摸。
他剛摸到我的手,下一刻,「騰」地就站起來,沖著我道:「你趕緊走吧,我幫不了你。」
「你不是有病吧?」
我問他。
他面色驚恐,好像我多麼可怕一樣:「是我有病,你走吧,求你了!」
看著他這幅樣子。
搞得我也是心里發毛。
這老頭不是故意嚇我,然后騙我錢吧?
就在我這麼想著的時候。
旁邊幾個攤子的老頭,也紛紛收攤,很快地就跑了個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