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快開,快開,我要進來…」
一
幽深的走廊里傳來少女的聲音,熟悉的童謠卻有一股冰冷的意味。
她的聲音毫無感情,像是一個性冷淡的女人偏偏要裝成小女孩,我手里搖晃的手電像是在給她伴奏。
我是這所學校的保安,雖然之前就聽交班的老張說這所學校以前是墳場,晚上十點以后千萬不要離開值班室。
但是大半夜的聽到學生唱歌,誰又能坐視不管呢?
而且疫情當下,現在工作越來越不好找了,我不想因為子虛烏有的傳說失去每個月的生活來源。
畢竟這年頭窮比鬼可怕多了。
而且半夜學唱歌也太老套了,何況還是首兒歌。
等我抓到那個裝神弄鬼的小兔崽子,我肯定讓她唱個夠!
我氣哼哼的尋著歌聲走上三樓,手電筒一晃,果然在走廊盡頭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影。
「誰在那?哪個班的!」
學校走廊實在空曠,我都喊出回聲了,那孩子肯定也被嚇到了,歌聲也停了。
我越發確定她是人,畢竟誰家鬼會怕人呢?
我大踏步走過去,走廊上回蕩著我的腳步聲,手電筒隨著步伐晃蕩,達爾文和愛迪生在白光中一閃而過,像是冷漠的看客。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歌聲再次響起,女孩隨著節奏搖起頭來,兩條羊角辮一晃一晃的,艷紅色的頭繩格外顯眼。
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學校對學生的發型有嚴格的規定,這種發型肯定是不行的,而且現在小姑娘哪有留這種發型的?
何況,她搖頭的幅度是不是有點太大了,簡直想把腦袋晃下來似的。
眼前的情形實在詭異,我怕萬一出了什麼事,工作都會丟了。
一想到這我心里也緊張了起來,緊跑兩步把手電筒照在她臉上,她卻瞬間止住了動作和歌聲,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李伯伯,你還記得我嗎?」
「學校那麼多學生,我哪兒記得住!」
雖然這麼說‧,但我瞇起眼睛仔細看,她穿著一身白裙子,皮膚白皙 ,嘴唇卻很紅 ,笑起來只有左邊有一顆虎牙,長得跟個瓷娃娃似的。
「李伯伯,你真不記得我啦?」
「別套近乎!」
我拿手電在她眼睛上一晃,想嚇唬她一下,但她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她雖然笑著,我卻不感到一陣冷意。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她又開始唱歌了,唱的我心煩意亂。
「你是哪個班的,趕緊回寢室!」
「快開,快開,我,要,進,來。」
她唱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像是一臺壞掉的老式錄音機,聲音斷續嘶啞。
當她唱完最后一個字的時候,她的腦袋居然真的掉下來了!
她的鮮血從脖子里迅速漫了出來,那條白裙子在幾秒鐘之內就被染成了紅裙子。
她的頭「咕嚕咕嚕」的滾到我的腳邊,臉上依舊笑著,那雙死魚似的眼睛依舊盯著我。
「李建峰,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啊!!!」
二
我從床上坐起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原來是一個噩夢,不過夢中的那名女學生我確實覺得有點眼熟,但卻想不起來了。
我還不至于跟一個噩夢過不去,只是夢里那個學生怎麼想都覺得有點眼熟。
我翻了個身坐在床頭,心臟怦怦直跳,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想起來,索性從床頭柜里拿出一顆速效含著。
我叫李建峰,今年五十歲了,人上了年紀身體總是比不上從前,雖然年輕的時候總覺得自己不會老,但是「老」卻來得猝不及防。
我從二十五歲進城的時候就當保安,用現在的話說,我直接少走了四十年彎路。
其實我自己知道,就是因為沒文化,人又懶,當個保安什麼都不用操心。
以前仗著在老家跟人學過一點功夫,就去高檔小區里當保安,那活賺得不少,工作也沒什麼事,只有兩條原則:打得過業主,追的上外賣。
但這兩年總是莫名的背疼,去醫院也沒檢查出什麼毛病,反而查出了心臟病,于是就來到了這所冰城二職。
二職是一所寄宿學校,我是教學樓的夜班保安。
每天晚上交班的時候和十點半巡邏一圈就可以睡覺了,本來學校半夜也沒什麼人,雖然每個月只有一千四,但卻有五險,我也落得輕巧。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現在已經十一點十六分了,坐在坐在床邊歇了一會,還是沒想起那個女孩是誰。
我不打算多想,用手機刷了會視頻,漸漸覺得困了,昏昏沉沉地就睡過去了。
可能因為起夜的緣故,這一覺睡得很香,早上五點半要再巡邏一遍,我生怕起來晚了,但起床的時候覺得今天天格外的黑。
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11:16
我連忙看了一眼外面,空蕩蕩的操場上只有路燈和月光,北方的冬天亮天很晚,但五點多也不至于黑成這個樣子,而且月亮正在天中,也說明了現在是午夜。
可我雖然不知道睡了多久,但絕對有幾個小時了,怎麼可能還是半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