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柯臉色鐵青,盯她許久,轉身大步走出去。
晚上秦川回家,桌子上擺著兩大盒姜記的餃子,母親坐在沙發上,眼睛紅紅的。見她進門,趕緊抹了抹眼角,張羅著給她熱餃子。
“別忙了,我吃過了,”秦川拉她坐下,“媽,我交男朋友了。”
“真的?”秦母的眼里迸發出驚喜的亮光,“誰啊,我見過嗎?”
“就上次你去車行找我,看到的那個交警,龔柯。”秦川甜蜜地笑笑,像每個熱戀中的女孩子那樣,“追了我好久了,好煩,我就答應他了。”
“那小伙子挺帥的,看著也穩重,”秦母很開心,“交警嘛,累了點,也不錯,至少人品靠得住,收入也穩定。多大年紀?”
“三十了,急得什麼似的,天天催我結婚。”秦川傲嬌地翻個白眼,“誰和他結婚,我還沒玩夠呢。”
秦母急了:“結婚有什麼不好?有人照顧有人陪,你現在整天累成什麼樣?不就是因為自己賺自己吃?有個人一起,總歸有個依靠。萬一我以后……以后不在你身邊,也好放心。”
秦川望著母親笑,探頭過去問:“真想讓我結婚啊?”
“結吧,”母親把她腦袋攬進懷里,笑瞇瞇地說,“你結了婚,媽就真沒什麼犯愁的事兒了。”
秦川躺在母親腿上,輕輕微笑著說:“好吧,結。便宜他了。”
第二天龔柯又來了,不由分說將秦川從車行里拉出來,揚聲道:“曲叔,和你借個人,一會兒送回來。”
秦川被他塞進車里,一腳油門開出去。
秦川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兒,她好像也不太在意,平靜地望著前方。倒是龔柯,緊繃著臉,面色嚴肅。
車子在醫院停下,龔柯拉著秦川走到ICU病區,病區門外坐滿了家屬,一個女人背著熟睡的嬰兒,正在就著熱水啃饅頭,腿邊有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趴在椅子上寫字。
女人看到龔柯,趕緊咽下饅頭站起來:“龔警官你來了。”她看了看龔柯身邊的秦川。
龔柯表情溫和下來:“嗯,今天休息,帶我女朋友來看看楊師傅。”
秦川被他拉著,微微偏頭看他一眼,他臉色其實還是有些冷峻,手心卻溫熱。
“三點才讓探視……還是沒醒。”女人憂心地朝ICU里張望,“醫生說他肺里有血沫子,還得觀察。”
龔柯點點頭:“您別太擔心,注意身體。”
女人抹著眼淚:“龔警官,撞人的司機找到了麼?”
龔柯沉默了一下:“還沒。但我們已經有了一些線索,您別著急。”
“不著急,我不著急,”女人眼里的焦慮無法掩飾,還是擠出一個笑,“辛苦警官們了,多虧你們。”
龔柯把隊里同事們的捐款交給家屬,帶著秦川出來,開車回去。
“ICU一天一萬,是楊師傅沒出事前,兩個月的收入。”龔柯語氣平靜,“楊師傅的爸媽在老家賣房子籌錢,最多能賣三萬。他們申請了水滴籌,20萬的籌款總額,現在才籌了兩萬多。”
“如果再找不到肇事者拿到賠償金,楊師傅就得放棄治療了。他今年才33歲。”
“秦川,我不知道你做事有沒有原則,信不信良心……”龔柯的語氣越來越重,又透著一種恨恨的無奈。
“龔柯,和我結婚,你愿意麼?”秦川望著窗外,打斷他的話,“你和我假結婚,我就給你作證。”
龔柯把車一個急剎停在路邊,皺眉望著她,眼神驚訝、困惑又惱怒。
兩周后,秦川把龔柯帶回家,和秦母還有姜叔一起吃了頓飯,順便秀了秀兩人剛領的紅本本。
秦母眉開眼笑,又惦記著什麼時候給兩人辦婚禮。
秦川拿龔柯早就去世的祖父當靶子,說龔柯有孝在身,婚禮要明年才能辦,到時旅行結婚,正好去日本看母親。
女兒把這層窗戶紙捅破,秦母有些不好意思地和姜叔對視一眼,終于放下心來,滿心歡喜地憧憬起自己的異國生活。
又過了兩周,秦母在姜叔的一再催促下,登機飛往日本。
秦川給母親換了些日元現金,又把陳哲給的那筆錢存進雙幣信用卡,偷偷塞到母親行李里。
秦川親親熱熱挽著龔柯把秦母和姜叔送上飛機,走出機場,秦川道:“去哪里作證?交警隊還是刑警隊?”
秦川把那晚的事原原本本做了筆錄,簽字,按手印,走出交警大隊。
龔柯開著車跟在她身邊:“秦川。”
秦川不回頭,笑了笑:“別跟著我了,我們扯平了。以后也別來找我,我不想看見你。”
龔柯不說話,開車默默一路跟著她。到了地鐵站,秦川頭也不回,噔噔噔快步走進去。
她的人生已經預支一空,再沒有交換幸福的本錢。
聽說陳哲很快就被緝拿歸案,還來晶晶車行指認過現場。
秦川能主動配合調查,有立功表現,檢察機關認定其情節輕微,不予起訴。
她自認給曲師傅惹了麻煩,主動辭職,最后一個月工錢也沒要。
她隨便找了個高檔洗車行做事,在路邊替人洗車。老板搞噱頭,洗車小妹一律吊帶背心超短裙,極其吸引眼球。
一天傍晚,她正在門店里喝水等活兒,門口風馳電掣停下一輛奔馳。陳敏從車上跳下來,氣勢洶洶沖過來朝秦川左右開弓連扇兩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