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到工作的時候,則像變了個人,態度自信專業,動作利落干脆,無論是遇上巨人觀還是零落的尸塊,她都面不改色,第一時間出具詳實可靠的驗尸報告。
刑警隊的男警員們,對她都有種仰視般的傾慕,無論背后怎麼打嘴炮,當面全都期期艾艾不敢靠前。
五一節全局聯歡,刑警隊實在沒時間排練節目,舒韻被趕鴨子上架,上臺彈了首古箏名曲《漁舟唱晚》。她難得放下頭發,化了淡妝,還穿了件雅致飄逸的演出服。
洛巖看直了眼睛,等回過神來,才聽見身邊的兄弟們狼叫聲都破了音。
演出間歇,隊里的新同事楊征熱切地湊過來:“巖哥,聽說你和舒法醫挺熟的?你對她有意思不?要是沒有,你幫兄弟牽個線唄?”
洛巖一愣,腦子里一團亂。臺上舒韻正拎起裙擺往下走,像個不小心墜入凡間、努力減小存在感的仙女。
楊征見洛巖遲疑,趕緊笑:“沒事沒事,不方便就算了哈……”
舒韻正巧抬眼朝這個方向看過來,洛巖心慌意亂,胡亂答一句:“方便,沒問題。”
聯歡會結束,大家從報告廳出去。楊征興奮地扯扯洛巖,然后又是撥頭發又是拽衣服:“來了來了,巖哥。”
舒韻迎面走過來,洛巖清清嗓子,目光亂飄:“那什麼,舒韻,來認識一下,這是楊征,和我一樣從區分局借調來的……”
身邊的楊征緊張得舔嘴唇,不停拿期待的眼神看向他,洛巖只好硬著頭皮加一句:“想和你交個朋友。”
舒韻靜靜凝視他,一字一句輕輕問:“你說……他想什麼?”
洛巖這輩子從來沒這麼無措過,他大腦一片空白,僵硬地打著哈哈:“就是……交個朋友,哈哈,多個朋友多條路,對吧……”
他實在不太給力,楊征迫不及待自己頂上,朝舒韻笑著伸出手:“你好舒法醫,一直聽說咱們局有個法醫西施,今天終于有幸認識。”
舒韻還是定定看著洛巖,良久才自嘲地笑了笑,轉開目光看向楊征,微笑伸手:“你好。”
當天晚上楊征就請舒韻吃飯,也邀請了洛巖,他當然沒去。
后來有一陣子,舒韻都沒有和洛巖一起回過家。隊里出警任務重,他們甚至見不到面。
不過兩個星期,洛巖卻感覺已過了太久,久到他無法忍受。
這晚洛巖終于不加班,他在舒家樓下等到十一點,才等到姍姍歸來的舒韻。
舒韻穿了條銀色的裹身長裙,黑色披肩有種低調的華麗。
洛巖腿都蹲麻了,踉蹌一下站起身:“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舒韻打開手包找門禁卡,輕描淡寫道:“去看了場歌劇。”
“和楊征?”
“嗯。”
洛巖煩躁地耙一把頭發,原地轉了半圈。
“不是,這大半夜的,你又穿成這樣……你了解他嗎你就和他走這麼近?”
舒韻轉過頭來看著他,淡淡道:“不是你讓我和他交朋友的麼?”
“我、我讓你交朋友你就交?交朋友得你自己喜歡,你管我說什麼干嘛?”洛巖簡直氣急敗壞。
“我自己喜歡……”舒韻緩緩轉身面對他,“那你能和我說說,什麼是喜歡麼?”
“喜歡、喜歡就是時時刻刻想著她,滿腦子都是她……”洛巖語無倫次,腦中一團亂麻的思路卻似乎逐漸清晰。
“……就是有一點時間都想去見她,去和她在一起……就是覺得和她相比其他人都面目模糊……就是覺得她哪哪兒都好,誰都配不上……”洛巖突然定住,接著抬起眼看向舒韻,如同大夢初醒。
舒韻的眼神平靜溫柔,又帶一絲無奈的包容。
洛巖定定望著她,漸漸心跳如鼓,口干舌燥。這段日子他自己不曾正視的,在隱蔽處不斷盤根錯節的心思,此刻終于得見天日,瞬間枝繁葉茂。
“舒韻……”他呼吸急促,挪不開視線,不知不覺地,唇齒間每個音節都變得纏綿起來。
舒韻朝他若有深意地笑笑,退后一步,閃進單元門里。
第二天晚上,楊征在辦公室一邊看案卷一邊吃盒飯,洛巖提了一打啤酒走進去。二話不說,先連干三罐。
“兄弟,這酒,算我先向你賠個罪,”洛巖面紅耳赤,“我食言了,我也喜歡舒韻,我要追她。我知道這事兒做得不地道,你打我罵我都行,但對她,我絕不放棄……”
楊征捧著飯盒瞪著他,然后一口飯噴出來。
“巖哥合著你真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為了不傷情面一直裝傻呢!剛認識那天吃飯,舒法醫就和我說開了,我沒戲,她喜歡你,喜歡了十幾年了……”
洛巖呆了一呆,扔下啤酒罐轉身跑出去。
舒韻正在和重案組的人開會,洛巖沖到門口,朝著舒韻旁若無人地傻笑。
舒韻嚇了一跳,使眼色讓他出去等,他完全不管。
會議已到尾聲,一屋子人都哄笑起來,一邊打趣一邊起身紛紛離開,洛巖咧著嘴走進來,走到舒韻面前,小心翼翼拉起她的手,目不轉睛盯著她看。
舒法醫在哄笑聲中無奈扶額,難得一見地紅了臉。
自此,洛巖和舒韻的情侶關系,終于弄假成真。洛巖曾問過舒韻:“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不說?”